安暮空筆一歪，畫了半天的符号就此作廢。他擡頭看着段庭霜：“什麼樣的燈籠？”

“似乎是神秘學物品，黑色的，上面有幾個窟窿。”段庭霜回憶着池向武的描述，“他給了我一串地點，讓我挨個搜尋。”

“……混沌燈？”安暮空嘟囔一聲，筆頭戳着下巴沉思起來。

“你知道那是什麼？”段庭霜訝異地挑起眉毛，洛疑星也好奇地看向安暮空。

于是安暮空三言兩語将自己當初在青陸大學圖書館如何發現池峻和緊跟着池峻的生魂、如何與生魂交流、又如何從生魂口中了解到池家所做的那些勾當的事簡單說了一遍，末了道：“那兩名生魂當時就提到，池家似乎和一位康大師關系密切，此人就修行了混沌燈，在燈籠上按照七竅的位置依次開孔，可以大大增強修行者的視覺、聽覺、嗅覺等等，但是不能開滿七竅，否則會暴斃而死。”

“既然這位康大師和池家關系緊密，池向武肯定知道混沌燈的存在吧？”洛疑星撐着下巴分析，“‘有人從池家偷走了燈籠’這話，騙鬼呢？”

“他想借我之手拿到混沌燈。既然混沌燈不能鑿開第七竅……”段庭霜若有所思，“他大概是想用這件關系性命的法器來威脅那個所謂的康大師。看來在馮流月之外，池家還和其他修士關系密切……那麼一直在助纣為虐的，究竟是哪一個？”

“生魂……我猜是那個姓康的！”洛疑星靈光一閃地猛拍茶幾，“記得嗎？我之前半夜去萬生基地，就是一群鬼魂到處飄，還被人追了半天！那個人大概就是康大師！”

三人還沒讨論出個确切的結果，安暮空的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的來電姓名是範翔霄。然而接通電話時，對面傳來的卻是女聲。

“你好，我是範翔霄的媽媽。”

安暮空一個激靈坐直身體，洛疑星好奇地将耳朵湊到手機邊上，被他推遠：“呃，您好，請問找我有事嗎？”

“聽翔霄說，你在調查十五年前那場車禍的事，對吧？我這裡有一些線索。”對面的聲音似乎有些疲憊，但格外堅定、鄭重。

“請說。”

“如你所知，範铮是我的……前夫。他在青陸大學任教的時候，時常會和我分享他所了解的一些傳聞，比如他的老師，池仁平教授，似乎很喜歡搞一些尋仙問道、占蔔算卦之類的玄學事務，還結交了一些奇人異士。托……呵，托他老師的福，他也認識了一名奇人異士，叫康業。”

安暮空不得不打斷範母的話：“等等，您說康業？是哪兩個字？”

“健康的康，作業的業。”聲音似乎有些驚訝，“還有問題嗎？”

“沒了，您繼續。”安暮空和锲而不舍湊過來聽電話的洛疑星對視一眼，點點頭。

“我們家對這種神神鬼鬼的事并不感冒，但這位康業卻似乎對我們家很感興趣，時常來做客。當時他看上去三十歲左右，是個陰郁沉默的人。”範母的聲音帶上一絲壓抑，“這是範铮出車禍前一個月的事。”

“您的意思是……？”

“範铮的車禍很奇怪，調查的警察也私下跟我聊過，說這裡面處處都透露着不正常。範铮得罪了池仁平，康業又和池仁平關系極好，我……”對面長長歎出一口氣，帶着痛苦，“我當然有所懷疑，也想過報警，可我什麼證據也沒有。更要命的是，康業還參加了範铮的葬禮，葬禮上他頻頻看向我……和我兒子。”

範母的情緒顯然有些不穩，沉默好一會兒才繼續說下去：“你大概能想象我當時的心情。我放棄了追究這件事，匆匆帶着翔霄再婚，至于我腦子裡的那些懷疑，我把它們一股腦丢開，已經十五年了。現在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隻有一個請求。”

“……什麼？”

“不要再讓翔霄牽扯到這件事裡來。”範母鄭重其事地道，“我們家能提供的線索，就隻有剛才說的那些，翔霄他什麼都不知道，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打擾他。”

沒等安暮空想出合适的措辭，一旁的洛疑星搶白：“這得看他自己的意願，幹嗎要讓别人做主啊？”

範母顯然因這道新聲音愣了愣，随即斬釘截鐵道：“在這種涉及生命安全的問題上，作為他的母親，我有權替他做決定。安暮空……安先生，你能答應我嗎？”

安暮空有些遲疑。眼下他們已經找到了池家，而且還潛入其中，進展良好，的确也不太需要範翔霄幫忙，不過……

“如果他主動聯系我？”

“請随便找個借口拒絕他。或者幹脆一點，就說已經不再需要他幫忙……翔霄不會因為這點措辭受打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