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幹嗎愁眉苦臉的?愁期中測驗?”舍友拍了下正在座位上發呆的林憂澤,“我傍晚去健身房,要一起不?”
林憂澤回過神,勉強扯出笑容:“不了,改天一起去吧。我今晚有點事。”
“沒事兒吧?看你臉色不太好。”
“沒,别擔心。”
宿舍隻剩下林憂澤一個人的時候,他才半死不活地長歎一口氣,趴在桌子上苦惱地揪自己頭發。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亂翻朋友的私人物品,結果翻出來一件對方的……呃,罪證?于是他就掉進了左右為難的境地:道歉吧,舉報信的事難道要當自己沒看見?質問舉報信的事吧,他偷偷摸摸翻人家東西,怎麼好意思的?
他把這種情況分别發給了洛疑星和安暮空咨詢意見,得到的回答如下:
洛疑星:可以直接告訴他,是生魂帶你去翻的呗。
安暮空:一碼歸一碼,先為随便翻找東西的事道歉,然後再問舉報信的事。
說得容易,實際操作起來……林憂澤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再面對池峻的勇氣,他甚至想翹掉接下來的實驗,免得和池峻撞上……
隻是如洛疑星所說,縮着躲着是沒用的,總歸要直面現實。于是糾結許久後,林憂澤決定……給池峻寫封郵件。
沒膽子線下見面,線上交流總可以吧?
“關于随便進你房間還亂翻東西的事,我真的很抱歉,當時出了些意外狀況,請相信我,我絕對沒有侵犯你隐私的想法……”林憂澤斟酌字眼,一個個敲上去。他不打算像洛疑星說的那樣,将生魂的事坦誠相告,萬一池峻虐待他倆呢?雖說池峻完全沒有神秘學方面的能力就是了……
翻來覆去變着法子道歉之後,他才另起一段,開始談舉報信的事:“舉報信也是,我完全是意外之下翻到的,老實說我其實不太相信你會被舉報,所以很驚訝……再加上還沒看就被你發現了,心一慌,腦子也亂糟糟的,你說舉報信責任不在你的時候,腦子一熱就反駁了,現在想想實在抱歉……我仍然相信你不會做那些徇私舞弊的事,所以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回信告訴我有關舉報信的事嗎?如果用文字的方式交流,我就不會腦袋發熱、有所誤解了。”
敲完整封郵件,林憂澤又盯着屏幕看了好一會兒,改了好幾處他覺得措辭不合适的地方,最後複制粘貼進郵件的文本框,手指哆哆嗦嗦放在鼠标左鍵,一咬牙一閉眼,按了“發送”鍵。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也很想挽回和池峻的友情的好嗎?林憂澤趴在桌面上默默地想。雖然一開始他很畏懼池峻,但相處了這些天,他确實覺得池峻是個很不錯的人……在實驗室很認真,不會仗勢欺人,在導師想優待他時甚至會反對導師……那封舉報信,大概确實有一些隐情吧?如果池峻能解釋清楚的話……
就這樣,他整個晚上啥也沒幹進去,隔五分鐘就刷新一遍郵箱,看看有沒有回複,可惜除了兩封垃圾郵件以外什麼也沒有。直到淩晨一點,整個宿舍已經陷入一片黑暗和寂靜中時,林憂澤放在枕頭邊的手機才收到了郵件回複。
“不用道歉。至于舉報信的事,也沒什麼好解釋的,我确實是借助關系才拿到了一等獎,類似的事并不少。在學術道德上我不是正人君子,如果讓你失望了的話,我也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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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真文中消災的那部分可以激活那些符号,而且兩者是相抵觸的……”
兩名少年人正忙忙碌碌地布置一些于沚看不懂的術法和符箓。像前幾次一樣,宅子已經清場,隻有于沚還留在這裡陪着兩位為池家祈福的能人異士。
自洛疑星他們在池家東西南北各自設置了符箓後,池向武又請了好幾名修士過來勘探,皆是贊賞不已,表示這種護宅術法十分精妙,在同類型的術法中可謂出類拔萃,池向武也因此對這兩名少年人更加放心,頻繁邀請他們來池家,于沚前兩天還聽池向武說要請洛疑星去萬生基地。
于沚厭惡這個家庭,因而連帶着對為池家祈福的洛疑星、安暮空也喜歡不起來,不過大概是由于兩人年紀還很輕,常常令她想起池峻,因此也談不上多麼讨厭。再說,她也有事想請洛疑星幫忙。
“兩位忙完了嗎?”她招呼道,“我切了水果。”
褐發的少年人顯然對水果很感興趣,也沒跟她客氣,幾步便跑過來,從果盤裡捏走了幾塊蘋果:“謝啦。”
名叫安暮空的少年則沉穩得多,隻是用叉子叉了一小塊梨,跟她道謝。
池向武大概還以為這兩人裡洛疑星是頭頭,安暮空是助手,但于沚觀察了這幾次,很容易就發現這兩人是平等的關系,談不上誰是誰的副手。不過她懶得将這些告訴池向武,何必自找麻煩?
“說起來,兩位既然能給房子祈福,應該也能給某個人祈福吧?”她這樣說着,示意兩人坐在沙發上。
“當然可以。”洛疑星點頭,“怎麼了?你想讓我們幫你祈福?”
“……”洛疑星這話說得太直白,于沚一時間卡了殼,“不是我,是我兒子,他比你們大一點,今年大三。不過他不太相信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我想着如果能給他做一個護身符……當然,會付錢的,從我自己的賬上出。”
于沚提到自己兒子時,洛疑星和安暮空對視了一眼。于沚有些疑惑,但沒等她想更多,安暮空開口道:“這種護身符,去一些比較靈驗的寺廟、道觀,也能求到的。”
“但是效果比不上私人訂制吧?”
“那是當然。不過量身定做也會很麻煩,需要生辰八字之類的,可能還得和本人見面。”
“那麼,如果你們方便的話……?”于沚試探性地問,見安暮空點頭,這才松口氣,“非常感謝。價格方面,雖說我是遠遠不如我丈夫有錢,但應當負擔得起。”
“給孩子求護身符,池向……呃,池向武先生難道不樂意嗎?為什麼瞞着他?”洛疑星問。
“咳……我們家家庭關系不太好。”于沚含糊其辭地将這個話題帶了過去,又聊了幾句,便起身為兩人送行。
“再見。”洛疑星背着個單肩包,裡面裝的似乎是符紙、毛筆之類的東西。于沚目送着他們走遠,隐約覺得似乎少了什麼,但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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