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染想要的不是這個答案,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回答。她現在的心思很簡單,恩怨分明,這個慕蘇待她如此好,她自然也會真心敬重慕蘇——她想了想,可能正是因為她現在真心将慕蘇當作師父,所以她才厭煩對面桌那個偷瞧慕蘇的女人,因為她覺得這種舉動是對慕蘇的不敬。
容染用這個理由解釋自己心中的煩躁,總算覺得好多了:“雖然我還是不喜歡她,不過師尊說得對,那我便不理她好了。”
慕蘇欣慰一笑,繼續轉了目光去瞧船外水天景色。
過了一小會兒,台上曲聲告一段落,那個彈奏的藝人看上去十七八歲的樣子,向衆人行了禮,提高聲音問道:“小女備了素琴一張,行船觀景,賞心樂事,可否能選一位客人願意與我合奏一曲《水月鏡花》為各位雅客助興?”
四下觀客紛紛叫好同意,容染抱着茶盞喝茶看戲,心想你們莫不是個個都會彈琴的,答應得這般快,也不怕被選中了卻不會彈出了醜。容染這想法還沒從腦海中褪去,就看見那名粉衣美貌藝人沖她笑了一下,抱着精緻小巧的琵琶下了台階,綽約生姿地往她的方向走來。
……????
不會真的是她想的那樣吧……?她都沒有看風景,她隻是個喝茶的啊。
容染還沒來得及把茶盞丢下往湖裡跳走跑路,粉衣藝人果然走到了她面前,盈盈一笑:“我方才看這位妹妹一直頗為認真的瞧着我撥弄琵琶,想來是個小行家,不知可有心與我合奏?”
沒有!
容染就算上一世學了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在慕蘇面前表演,更何況她上一世根本沒有閑心去學樂器。她此刻可算是已經懵了,第一時間便是将目光轉向慕蘇向慕蘇求助——然而這個可憐巴巴的樣子讓聽到聲響收回目光的慕蘇忍不住笑了起來,看好戲一般,頗為……幸災樂禍。
“姐姐,你找錯人了。”慕蘇笑她卻不幫她解圍,容染很委屈地苦了臉,一邊說,一邊悄悄伸手去扯慕蘇袖子,“姐姐彈得好聽,我才看着姐姐聽得入神,并不是我會的。”
粉衣女子是見容染看着她的方向目不轉睛才挑中的容染,容染若是堅決拒絕,那場面可能就有一些尴尬了。
她正在想如何圓場,幸好慕蘇見容染委屈得都快哭出來了,終于出聲解圍道:“這位姑娘,家妹年幼貪玩,家裡人寵愛她,從未讓她學過琴樂,如果姑娘不嫌棄的話,在下撥弄琴弦也有些時日,恰好學過《水月鏡花》,可以替家妹獻醜一試。”
容染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粉衣女子在台上表演的方向正對容染同時隻能瞧見慕蘇的側背面。容染的美貌讓她驚豔了一回,她看不到也沒有細看慕蘇這邊,還以為慕蘇是某位帶着年輕妻子來鏡湖遊樂的白衣公子。如今慕蘇出聲解圍,她才終于發現慕蘇原來是帶妹妹出行的姐姐,心裡感歎了下這家人當真血統優異,姐姐妹妹都生的如此好看。
有人解圍,她也樂得順水推舟,行了禮愉快地應了:“那便請這位姑娘與我來,小女先在此謝過。”
“無妨。”慕蘇起身随藝人上台。
兩人坐定,粉衣藝人琵琶聲動,慕蘇那邊琴音也不緊不慢的傳來。輕抹疊涓摘星起,同聲進複淌心吟,慕蘇所奏琴音随意自然,雖可見大家手法,卻自退三分,甘居人後,隻默默作琵琶的和音,絕不奪那嬌豔輕快琵琶聲的風頭。不懂曲藝的人隻知道好聽,懂行的人卻能聽出慕蘇琴意的謙和包容,粉衣藝人就更是覺得驚喜非常,不由自主看了慕蘇好幾眼。
台下容染再度聽得入神,卻感覺自己對面突然多了個人。
正是那個女扮男裝偷瞄慕蘇的梁真琦,她的嗓子掐收着,聲音清脆,雌雄莫辨:“那個……姑娘,請問是否方便在下在此小坐一會兒,認識一下姑娘的姐姐?”
容染臉色一黑。
“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