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想不信都難,當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為數不多的好友是婚禮的另一位主角。
先前因着玉姝的西海之行耽擱,讓她師父長陵老頭帶去賀禮,現如今倒是可以親眼見證了。
一路逆風,向南疾馳。
飛了十萬八千裡,天上的朵朵白雲也演變為朵朵雷雲。
小雨突然不合時宜地淅淅瀝瀝飄來,一龍一虎終于到了古越閣附近。
南栀忽而将速度減慢,商量:“少城主,怕是要下來走一遭了。”
玉姝并不在意,她輕拍身下的龍鱗,溫聲道:“不用,徑直飛去便可。”
南栀轉頭回望,一臉麻木地解釋:
“古越閣有無形罩。”
玉姝搖頭拒絕:“無事,我有閣主送來的通行證,徑直飛去即可。”
南栀将信将疑,當即動身。
期間玉姝還輕拍着她,催促道:“飛快些。”
“……”
南栀心裡苦,她看向前方的無形罩,不情不願地提了速度。
然後——
“砰!”
少城主高高在上。
她跌落城牆。
不過眨眼,一群兇神惡煞執兵器相向,而少城主仍站在城牆笑意盈盈。
南栀氣得閉眼。
可惡,這隻記仇、愛折騰的小老虎。
“敵襲,還不快速速押走!”
南栀氣得身子發顫。
不過,她并沒有被押走。
“等等。”少城主跳下城牆,擋在她身前,笑吟吟道:“玉臨城玉姝、東海南栀前來恭賀沈小姐大婚。”
南栀:……
即便未被押走,她也開心不起來呢。
守衛們相視一眼,皺眉道:“恭賀?道侶大典一個時辰前便取消了。”
玉姝微愣。
此話一出,連南栀也不由地愣住。
不過到底事關好友,她也不好說什麼,隻得輕拍身上草灰,靜靜地站在玉姝身後聆聽。
“此事隐秘,我們倒是不曉得其中内情。”
“不過……你要去看小姐?”
“那快快随我來吧。”
一通交流後,守衛領着玉姝南栀二人前往古越閣。路途中不斷有修士離去,都是些在九州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很快,兩人便被領進了古越閣中。
閣中長老一經詢問,便帶着兩人匆匆前往一處小院。
甫一進入,便聞到濃濃的藥香,角落中有位拿着蒲扇煎藥的藥童。
南栀當下便皺起了眉。
她與玉姝擡步走向房中,見到了憔悴到要香消玉殒的古越閣小姐,心中更是不妙。
幾月前,她同好友秘境曆練,不料好友遭古越閣人強行綁走。
這事兒到底無法眼睜睜看着,她當即傳訊東海安排族人前往古越閣救人事宜,可師父卻傳來消息。
大意是——好友與古越閣小姐佳偶自天成,她萬不能插手。
她的師父,天拂門長陵老頭,卦準得三弊五缺能讓自身命燈明明滅滅。
對此,南栀也不打算管了。
後來因着玉姝的事耽擱,她托師父帶去賀禮,本想西海之行結束後再來看望。
可如今又是怎麼個事?
“南栀?你來了正好,過來将沈小姐晦氣抽去。”她的師父,長陵老頭突然開口。
一時間,屋内的所有目光皆落于南栀身上,古越閣閣主眉皺得更是深了些。
南栀上前兩步,眼神詢問長陵老頭:“晦氣?”
“你用自身精血寫的倒黴符。”長陵老頭的目光落在南栀身後的玉姝,他緩緩挪回視線,道:“先把晦氣抽了。”
南栀沉默了,沉默一瞬後,她食指微動。
一縷伴着龍息的黑氣從沈小姐的眉心抽走,瞬間,沈小姐的蒼白的臉色緩和了許多。
這時,隐忍不發許久的古越閣閣主開口,聲音沉沉:“金蟬脫殼符墜落點在何處?”
話落,躺在病榻上的沈小姐吃力地直起身。
她臉上血色全無,發絲垂落在臉側。
南栀吸了吸鼻子,忽地聞到了濃濃的藥香與來自于沈小姐身上的死氣。
她垂眸,聲音低而緩:“娘,讓她走吧……”
脆弱而無望的聲音,所有人都為之不忍。
過了很久,她的頭垂得更低,似乎是在勸閣主又像是在勸自己。
“強人所難,是我們錯了。”
“我不想再見到她了。”
古越閣閣主眉蹙成溝壑,她緊緊地捏着掌心,目光落在南栀身上。
臉色幾經變換,半晌,她吐出一口氣:“好。”
“……”
南栀再次沉默。
她想,她明白怎麼回事了。
好友不見蹤影、沈小姐卧病在床。
全都拜她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