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尾青龍向西日夜不休飛着。
從古越閣到西海的路途遙遠,南栀飛了七日才堪堪落地。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站在一片林子前。
滄海桑田、鬥轉星移。
據《九州志》記載,西海入口處橫跨一座萬米高山,現如今卻便成了一片瘴氣林。
起初南栀還以為錯了方向,可玉姝手中的法器直指瘴氣林深處。
“少城主,如何了?”南栀問。
瘴氣林位于今明兩山之間,從林中滋生的團團黑氣籠罩着整片林子,甚至還有向外蔓延的趨勢。
南栀定睛看去,林中甚至多次閃過古怪的黑影,不知究竟是什麼東西。
“裡頭有東西修為不在我之下。”南栀側目,向玉姝補充着。
玉姝手持法器,輕輕搖頭:“夜深,瘴氣漸濃,肉體凡胎無法抵禦。”
“那怎麼辦?”瞧着玉姝胸有成竹的模樣,南栀又問:“少城主有了應對之策?”
玉姝收起法器,點頭:“需要費些時間做防瘴氣面罩。”
南栀點頭,心下了然。
煉器費時費力,她也派不上用場。
思及此,她退了幾步,環視四周後,優哉遊哉地向一棵大樹走去。
這種煉器的事,她區區陣修實在是對煉器一竅不通,而且日夜不休飛了七日不停歇,她還不如找個地兒歇息。所以——
南栀付諸所想,儲物袋中掏出簡易小床,放在了大樹下。
她兩腿一蹬,兩眼一閉。
優哉遊哉。
默默看着的玉姝:……
莫名地,她有點兒不爽,甚至覺得南栀變得礙眼起來。
這龍怎能風輕雲淡地躺着?
先前說的竭盡全力呢?
她幽幽地看着南栀晃蕩的腿,晃晃悠悠……
半晌,她的腿便不由自主了。不由自主地朝着南栀走去,将傾洩的月光掩住。
差點兒進入夢鄉的南栀:……
她微微睜眼,最近下意識抽搐。這位少城主正黑臉立在她的床頭。
“少城主?”
玉姝微揚下巴,言簡意赅:“下去。”
南栀:?
這話怪怪的,怪理直氣壯的。
南栀忍不住睜大眼,坐起身:“為何?”
玉姝表情未變,很是自然道:“征用。”
既是雇主,如何征用不得,這般想着,玉姝越發的理直氣壯。
南栀更加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完全不能相信玉姝能理直氣壯地說出“征用”二字。
不,這确實是玉姝做得出來的事。
不過,少城主近日是越發嚣張,甚至連像樣的借口都不找了。
此時此刻,南栀半點不想随了玉姝的意。她學着玉姝理直氣壯的模樣:“少城主,不瞞你說,我自小便有夜遊症,若是睡得不好會打呼磨牙咬人。”
“是嗎?”玉姝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
四周寂靜,蚊蟲嗡鳴清晰入耳。空氣中的尴尬浸入四肢百骸,南栀僵硬地扯開嘴角,硬着頭皮與玉姝對視。
一秒,兩秒,那隻幼稚愛折騰的小白虎眼裡滿是複雜與微妙。
南栀頭皮開始癢了。
最後,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算了,你去睡,這話當我沒說過。”
“哈……”玉姝倏地發出一聲笑:“你在說什麼笑話?”
南栀渾身僵硬,下意識要跑。
玉姝上前一步,截住南栀的路,她的指尖摁在南栀的肩頸,一字一頓:“所以你晚上要過來咬我嗎?南栀。”
“……”
雖然這話是她說的,但她敢咬這位少城主嗎?
肩頸也很疼,玉姝的氣息噴灑在額頭,南栀隻覺十分後悔,又說了蠢話。
她擡頭,對上玉姝泛着柔光的杏眸。
“是我口不擇言,抱歉。”
“少城主若是累了,便歇息吧。”
說完,她再次為蠢話而羞恥,匆匆地挪回視線,起身離去,留給玉姝一個落荒而逃的後腦勺。
玉姝如願獨占了小床,她低頭看向裙擺的月光,風吹來,裙擺與月光跟着搖晃。
往日的猜想全部推翻。
南栀與鳳知微婚約解除,往日種種也隻是追尋所愛。
可她唯一不懂的是……
明明先前清楚明白的同南栀拒絕,可為啥還要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
就這般喜歡她、這般想同她雙修嗎?
興許是。
畢竟她才提了一句“未婚妻”,南栀便急急解釋。
玉姝安靜地躺在簡易小床上,鼻尖均是南栀的氣息,海水的馨香。
可是……
即便南栀再喜歡她,若是今晚還敢占她便宜,也是要罰的。
而一旁的南栀,她靜靜地靠在樹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