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城主？”

南栀出聲提醒，見着玉姝面頰發紅的難捱模樣，她又問：

“可是舊傷複發了？”

她伸出手，在玉姝眼前晃晃。

玉姝抿唇淺笑，她拉住南栀的手，輕聲道：“沒事。”

南栀不着痕迹地将手抽離，她壓下心中的古怪，再次将鲛人花遞上前：“少城主瞧瞧？”

玉姝應聲垂眸，瞧瞧。

骨節分明的手攤開，掌心靜靜地躺着一朵粉色的嬌嫩小花，襯得指若青蔥。

玉姝忍不住揚起嘴角，她伸手探去，溫聲道：“謝……”話音未落，她神色一滞，随後便蹙起了眉：“這花不對勁。”

南栀不懂：“不對勁？”

玉姝曲起手指，将一縷靈力灌入。

瞬間。

南栀掌中的粉嫩小花垂下了花苞，凋零成灰，融入了西海之中。

南栀錯愕地看着玉姝，嗓音滞澀：“這是魔……”

玉姝緩聲道：“沾染了魔氣，無法用為煉器之中。”

“……”

南栀沒忍住跨臉。

她頭一個想到的是——

有魔氣無法煉制，那她十萬靈石的報酬還算嗎？

她沉着臉思考了一下，心涼半截。

那鐵定是不能算了，任務未完成還想着報酬，天底下沒有這樣的事。

她歎了口氣，語氣牽強：“那我們回去？”

玉姝輕輕搖頭。

南栀疑惑：“怎麼？”

西海之中的鲛人花都沾染了魔氣，這位少城主不回去想作甚？

隻見少城主眉眼松開，彎唇喚了一聲：“南栀。”

“嗯？”

“鲛人花無用，梧桐精魄尚且可以一試，你可願與我同去？”

南栀沉着眉，很認真地思考起來。

梧桐山，九洲極南之地。

那兒栖息着鳳凰一族與各種禦風飛行的妖族，離西海當真是隔了十萬八千裡。

南栀很猶豫，相隔甚遠不說，甚至還是鳳凰的老巢。

她并不是很想同這個種族打交道，畢竟鳳知微至今仍未歸還護心龍鱗。

“少城主，我還是……”

玉姝忽而開口：“蛟龍之心。”

南栀話音一轉，應：“好。”

隔着水波如同霧裡看花，玉姝不由地跟着彎唇，她總覺得南栀這回的笑容真切了許多。

其實，鲛人花沒了便沒了。

梧桐山也根本不用去。

但——

住在對街的那隻招财貓常說“遇到喜歡的就嫁了吧”，起初她不以為意，但起初隻是起初，現在卻不同。

南栀的婚約早在幾十年前便解除，她有認真思考過，眼前人執着之事。

這人修為尚佳，容貌也是她中意的那款，甚至還一心一意的喜歡她。

很難不為此去多看一眼這人。

玉姝想，青龍與青蟲都尚且能成為道侶，龍争虎鬥又未嘗不可？

她如今便給南栀一個機會也未嘗不可。

所以，她說：“那便啟程吧。”

去遠一些的地方，讓機會的時限延長。

“走吧，少城主。”

南栀點點頭，瞬間化為一尾青龍，她頭顱略低，将仰着頭看她的玉姝卷走。

作為水族，她遊行的速度可比飛行的速度快了數倍，很快便帶着玉姝躍出了西海。

禦風向上，她沖散了聚于上方的雲霧。

這時，身上的人有了動作。

環抱着她，臉頰貼在了她的身上，淺淺的呼吸也随之落下。

這姿勢有些親昵了。

南栀身形一頓。

上頭的人很快傳出話來，聲音很軟，似乎是在求饒：“别再折騰我了。”

“……”

南栀倒吸了口涼氣。

好生古怪。

少城主近日的性子越發溫軟了，甚至一度讓她認為少城主本來便是這樣的性子——才怪。

被捉弄的場景曆曆在目。

少城主再如何也隻能是一隻惡劣的小老虎。時好時壞，興許過兩日便又開始折騰。

她摸不清玉姝的想法，也懶得猜，雖然不知玉姝何出此言，但仍應聲道：“嗯。”

一路無話，玉姝垂着眸，有一搭沒一搭地拍着南栀。

不知過去多久。

輕拍變為撫摸，眼前的景象也從黑沉沉的海水變為金燦燦的海岸，她們正與海岸逐漸拉近距離。

突然，一道粗礦的聲音傳來。

“我不會開飛舟啊——”

人未到，聲先到，還未來得及反應，一個巨大的黑色鐵器從天而降。

玉姝眼前一黑。

昏迷前的記憶便是南栀近乎破聲的嗓音。

“少城主——”

“噗通。”

巨大的水花濺起，幾人統統沉入海底。

海水浮浮沉沉，一浪乘着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