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如吟定睛看着她:“我不知道你以為我知道的是什麼,但是,你不知道的,我肯定知道。”傅如吟從袖中拿出一個繡有梨花的香囊,那樣仿真的梨花,一看就知道是誰的手藝,“不過這是我的秘密,我隻能帶進棺材裡。”
“你想見她嗎?”
“我當然想,可惜我見不到了,她這一禁足,不知會等到什麼時候。”傅如吟轉身欲走,不舍地又看了看那塊匾額。
胡蘊蓉看着她,半張臉被紗布遮住,從來沒有讓人細看過的臉,這個時候胡蘊蓉才發現她已經比記憶中的瘦了許多,骨骼分明,她終于還是長大成人,早就不是記憶中那個剛及笄入宮的小女兒。胡蘊蓉第一次心裡有了哀婉之情,不為其他,為她曾經也羨慕過傅如吟,羨慕她一無所知,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結果到了現在,她的愛情,友情,全部都被這道宮牆生生堵死了,餘生或許隻有胧月還能給她慰藉。
胡蘊蓉先她一步離開,跨進那道宮門,長楊宮中的擺件物什也是精緻典雅,許多名家作品,這些都是玄淩喜歡過的東西,安陵容失勢,一切物件都沒有移走,看起來風平浪靜,如果不注意到她嘴角上的紅痕,胡蘊蓉都要恍惚了。
“你怎麼來了。”
“我奉頤甯宮懿旨而來,自然無人敢攔。”胡蘊蓉緩緩解開了身上的水色鬥篷,露出一席桃粉色衣衫,坐在安陵容的身側。
安陵容皮笑肉不笑:“怎麼,你也是太後差來罰我的?”
“本該如此。但我這些日子一直在想一件事情。”胡蘊蓉看着安陵容,安陵容低着頭,毫無波瀾,胡蘊蓉于是繼續說道,“昔日肅妃臨前,告訴我,留着你,對我自然有用處。”
“肅妃?”安陵容擺擺頭,“去了那麼久的人,我都不記得她的模樣了。縱然如此,我現在孑然一身,對你又能有什麼好處。”安陵容喃喃,“父親已經死了,我終日這樣活着,沒甚趣味,甚至打算一走了之。”
胡蘊蓉笑眼看她:“你自然可以一走了之,如果你的孩子沒有生下來。”
安陵容終于有些動容,她的笑容輕得好似水面上的一絲波瀾起伏:“如今養在太後那呢,我沒有什麼好操心的,也怕她以後知道,有這樣一位出身低微,作惡多端的母親。”
“宮中沒有母親的子嗣是最可憐的。皇子如此,帝姬更是。”胡蘊蓉繼續說道,“你知道太後看重我,你若願意,我會在太後面前替你求情,讓太後把孩子還給你。”
“這樣做對你沒有好處。”安陵容道。她甚至懶得看胡蘊蓉一眼,漫不經心的樣子也掩蓋不住她的疲乏。
胡蘊蓉彎頭:“你以為對我沒好處?太後如今日夜養着她,現在還好,将來若是感情深厚,太後跟前哪裡還有我的和睦說話的份?更何況,有你襄助,自然是極大的好處。”見安陵容不言語,胡蘊蓉繼續說道:“我想看皇後,從那高高的寶座墜落。而你一定能幫到我。”
安陵容抿了抿唇:“我無權無勢。怎麼幫你。”
“你知道什麼。告訴我。”
“我為什麼告訴你?”
“難道你真的甘心一生都見不到你的女兒?”
安陵容沉默。
她心裡其實也不是十分的信任胡蘊蓉有這個能耐。而她于皇後,已經是個棄子,滿宮中沒有人會再對她施以援手,如今依賴胡蘊蓉要回女兒,也不過是放手一搏,她擡首:“我無法信你。”‘
“你若應下,我讓你近日就能見女兒一面。之後再長遠說來。”胡蘊蓉起身,回看安陵容一眼,“你知道嗎,太後給你的女兒取了名字。”
“什麼。”
安陵容的眼神中似乎充滿了期許,胡蘊蓉看着她的樣子,輕輕笑了出來:“你見到了,自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