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姚複而道：“前段日子皇後娘娘賜了幾匹緞子來，隻是顔色不适合我，我問過陛下跟娘娘，允我轉贈，我想正好給你和清河王倒是合适。”

予澤說道：“母妃又是說笑，母妃什麼顔色不合适。”

甄玉姚淡淡一笑：“我也不喜歡這些，自己看不見，看你穿上，反而開心些。你若不要，我改明就送到未央宮去了。”

“何苦呢？”予澤不忿，“母妃，兒子說過，她一解開禁足，不來找您，反去找永巷那沈庶人，我是看您的面子才喊一聲姨娘，可您惦念着骨肉親情，人家未必惦念。兄弟之中，我也最不喜二皇兄，倒是比那親生的更學到她十分，口蜜腹劍，綿裡藏針。”

“到底骨肉手足。”玉姚說道，“曾經長姐也沒少照顧我。難道她對沈氏好了，就是對我不好了不成？”

“母妃如此說，兒子也不知道說什麼。”予澤歎口氣，“兒子沒有什麼雄心抱負，隻想母親和自己平安就是。”

甄玉姚笑得很是溫婉：“我自然知道你什麼事都想着母妃，不過你也别吃味，比起姨娘，為娘的當然最緊着你，你五皇兄跟六皇兄都已娶親，我也想為你打算。”

“母妃決定就是。”予澤說道，“五皇兄娶的是殷家千金，六皇兄娶的是莊和德太妃的内侄女，兒子覺得，娶妻娶賢，家世都是其次。”

甄玉姚颔首：“娘也是這麼想的。”

未央宮内，甄嬛正逗弄着籠中的鹦鹉，底下的李琅嬅與謝潤屏氣凝聲，唯朱如懿大着膽子與她聊上幾句。甄嬛笑道：“如懿雖曾經是溫肅皇後的侄女，卻是不擺架子，甚得我心。”

李琅嬅聽到這些話，倒是覺得無力，她生的兩個兒子都夭折了，隻有一個景璱宗姬，如懿養着周奉栩這個孫子，作為朱宜修的侄女這一層身份本讓甄嬛還有些抵觸，結果慣會讨甄嬛歡心，甄嬛現在比起琅嬅跟謝潤二人更待見她不知多少。

“說到底，出身都是其次的，最重要的還是心，本宮眼裡是見不得髒東西的。”

“本宮如今兩個親生的女兒都不在膝下，把你們這些兒媳當做親女兒一般……”

謝潤聽到這幾句話更是惶恐得垂首，她知道甄嬛什麼意思，成親數年，剛生下女兒的時候甄嬛還對她青睐有加，為女兒封号靈素宗姬，還取名心素，不嫌操勞地終日抱着小孫女撥浪鼓搖着親自哄，比對奉栩的疼愛都超出十倍不止！是後來予瀝似有怨言，甄嬛才停下這種溺愛偏心，結果又過去幾年謝潤沒有誕下其他任何子嗣，予涵也沒納妾，甄嬛心裡不痛快，話裡話外總要說謝潤幾句。琅嬅是李家出身，甄嬛覺得貴族千金難免驕縱，加之琅嬅也無子嗣，以及琅嬅此前愛往鳳儀宮去，心裡認定這個兒媳是瞧不上自己的。總是連帶着琅嬅跟謝潤一起擠兌。二人有苦難言，反而惺惺相惜起來。

甄嬛心裡覺得她并不讨厭琅嬅跟謝潤，對琅嬅是看清她的本質，對謝潤，是痛惜清的骨血未能延續，加上謝潤的身世終究對予涵沒有太多益處，予瀝如今也不像從前那般得玄淩疼愛，她知道這不是予瀝的問題，前朝何其險惡，所以想着起碼兒媳能做好賢内助，謝潤一開始也算溫順，現在樣子露得越來越多，都不比如懿，雖蠢鈍，但心思單純，隻念着真心二字，酷似當年的自己。

甄嬛看着底下的三人，長歎一口氣。

榮赤芍氣得差點摔杯而起，還是頌芝好說歹說勸住了她：“小姐！”

榮赤芍雖努力克制住情緒，額頭上仍是青筋炸開，這些年她等了又等，最後卻毫無用處，忍不住低罵出聲：“賤人！憑什麼潇兒的俸祿比予江那個廢物少！還加封？”她嘴角抽搐，笑出來，“呂盈風那個賤人，想着甯國淑和帝姬是自己肚子裡出去的，又吹風了吧，不然皇上哪裡看得上予江那個廢物和呂氏。”

她狠狠看着不知何處：“誰都别想擋着我榮赤芍的路。姐姐沒能做到的，我一定要替她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