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晚了，但赫敏非要洗頭發，好在明天上午她們倆都沒有課，洛伊絲在床上輕手輕腳地換好睡衣，怕吵醒拉文德和帕瓦蒂，不一會赫敏抱着枕頭也鑽進她的床帳裡，很小聲地問洛伊絲：

“你有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

“親愛的，我告訴你你可别吓到，”洛伊絲湊近了點，赫敏把半幹的頭發撥到另一側，怕弄濕她的枕頭“就是……就是喬治今天說……喬治今天說他有點喜歡我。”

赫敏的語氣十分平靜：

“哦，我還以為他會等到你畢業再說呢。”

“什麼？！”洛伊絲一翻身整個人坐了起來“你早就知道？！”

赫敏也跟着坐起來，急着去捂洛伊絲的嘴巴：

“小點聲！别把她們倆吵醒！”

洛伊絲還沒說什麼，不遠處拉文德的床帳被拉開了一條小縫隙，兩個亂蓬蓬的腦袋從裡面探出來。

“其實我們倆也沒有睡着。”帕瓦蒂這樣說。

拉文德急不可耐地替她補充：

“所以我們能聽嗎？我是說，洛伊絲……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她還記得上一次洛伊絲在宿舍裡和她們講話是為了哈利和預言家日報的事。

“我還以為你在課堂上給我傳紙條的時候我們就算和好了呢，”洛伊絲抱着枕頭摸開了台燈“看來你們肯去豬頭酒吧也不是看在我的份上呀……”

“那你可說錯了，就是看在你的份上，”帕瓦蒂把床帳拉得更開了點，她和拉文德舉着閃光的魔杖也下了床“怎麼說我們也在一塊住了這麼久吧，這個學校裡除了我妹妹和拉文德，我最喜歡你們兩個了。”

“我也是我也是！”拉文德魔杖尖端的熒光照亮了她尖挺的鼻子“所以我們能聽嗎？我倆肯定不會亂說的。”

“你們倆明早沒有課吧？”

“沒有！”

*

魔咒課永遠是最适合講話的課，教室裡一般都很熱鬧，被别人聽見的可能性很小，而且今天屋裡滿是呱呱叫的青蛙和嘎嘎叫的烏鴉，因為大家在練習無聲無息咒，外面傾盆大雨敲打着窗戶，連教授的話都需要認真才能聽清。

洛伊絲打了個哈欠，她們寝室聊到天快要放亮了才帶着興奮睡去，一睜開眼大家都在一張床上不說，還差點沒趕上午飯，可即使是這樣赫敏還有精力和哈利羅恩他們研究烏姆裡奇昨晚差點抓到小天狼星的事。

“自從費爾奇說你訂了大糞蛋，我就一直有這種懷疑，因為那顯然是個愚蠢的謊話，我是說看了你的信，就會很清楚你沒訂，所以你不應該有麻煩。可後來我想，要是有人就想找借口看你的信呢？這對來說烏姆裡奇可是個好辦法——告訴費爾奇，讓他做惡人沒收那封信，然後從他那兒偷去，或要求看信——我不認為費爾奇會拒絕，他又沒有維護過學生的權利……哈利，青蛙要被你捏死了。”

青蛙被哈利捏的太緊，眼睛都凸出來了，哈利把它放在桌子上，心不在焉地揮揮魔杖，他的青蛙鼓成了一個綠氣球，發出一聲尖叫。

“無聲無息！”赫敏急忙用魔杖指着哈利的青蛙，它安靜地癟了下來“反正，倫敦不能再通過送信和我們交流了，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告訴他們，在不能讓貓頭鷹送信的情況下。”

“我想他們不會再冒險了，小天狼星又不笨，他知道自己差點被烏姆裡奇抓到了……無聲無息！”

羅恩面前那隻烏鴉沒有變啞，它嘲笑似的呱呱大叫。

“你的魔杖動得不對，”赫敏用批評的眼光看着羅恩“不要揮舞，應該迅速一刺。”

“烏鴉比青蛙難。”

“好，我們交換。”赫敏抓過羅恩的烏鴉，換掉了她那隻肥青蛙“無聲無息！”

烏鴉的尖嘴還在一張一合，但沒有了聲音。

“很好，格蘭傑小姐！”弗立維教授尖細的嗓門把四人吓了一跳“現在我來看你練習，韋斯萊先生！”

“呃……好的，無聲無息！”

羅恩刺得用力過猛，戳到了青蛙的眼睛，青蛙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叫，從桌上蹦了下去。

結果不出他們所料，哈利和羅恩的家庭作業中多加了無聲無息咒練習。

*

不知道安吉麗娜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總之格蘭芬多的魁地奇訓練總算恢複了，哈利和羅恩冒着大雨沖向魁地奇訓練場，洛伊絲陪着赫敏在噼裡啪啦作響的火爐旁給小精靈們織毛線帽，急躁的雨不斷敲打窗戶，時間一分一秒地向前走。

時間漸漸臨近宵禁，休息室裡的人越來越少，克魯克山蜷在洛伊絲腿上打着呼噜，自從赫敏投身于給小精靈織衣服以解放他們的偉大事業後，對毛線團天生沒有抵抗力的克魯克山就很少被她抱在懷裡了。

洛伊絲手裡的課本被克魯克山的尾巴一次次掃到地上，她不厭其煩地彎下腰去撿，第三次偏過頭時，她的手指和小精靈的手指碰到一起。

“晚上好，多比。”

“晚上好！小姐！”

多比站在赫敏剛剛織好的毛線帽旁邊，他那對尖尖的大耳朵中間像是戴着赫敏織過的所有帽子，一頂壓一頂，使他的腦袋似乎長了兩三英尺，脖子上還圍着幾條圍巾，穿着不知多少雙襪子。

“嗯……你拿了赫敏放在這裡的全部衣服嗎？”

“哦，不是，多比還拿了些給閃閃，小姐。”

“噢，閃閃怎麼樣啦？”

“閃閃還是酗酒，小姐。”多比難過地說，網球那麼大的綠眼睛垂了下去“她還是不收拾衣服，其他家養小精靈也不管，他們都不肯清潔格蘭芬多塔樓了，因為帽子和襪子藏得到處都是，他們覺得那是侮辱……都是多比一個人做，小姐，但多比不介意。”

赫敏手上的動作漸漸停下了，她看上去有點難過，像是這麼多天都白努力了似的，洛伊絲蹲下去，像在家裡安慰可可一樣也摸摸多比的大耳朵。

“真厲害，多比。”

爐火照亮了洛伊絲手背上那道傷疤，那是被烏姆裡奇關禁閉的結果，小精靈用他那大大的、圓圓的眼睛端詳着洛伊絲，然後耷拉下耳朵，顯得極其認真：

“多比想幫助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們，因為哈利波特解放了多比，多比現在比從前快樂了好多好多。”

“是的，我看得出來，”洛伊絲笑着攥緊了課本，傷疤的邊緣微微發白“多比，我們現在還真的需要幫忙……我們需要一個地方，能讓二十八個人練習黑魔法防禦術而不被老師們發現，尤其是……烏姆裡奇。”

多比輕輕一跳，耳朵愉快地擺動起來，兩手拍得啪啪響：

“多比知道一個絕妙的地方，小姐！多比來霍格沃茨時聽其他小精靈提到過，我們叫它‘來去屋’或‘有求必應屋’！因為這間屋子隻有當一個人真正需要它時才能進去，它時有時無，但當它出現時，總是布置得符合求助者的需要。多比用過它，小姐……”多比的聲音低了下去“閃閃醉得厲害時，多比就把她藏在有求必應屋裡，他發現那兒有黃油啤酒的醒酒藥，還有一個符合小精靈尺寸的床可以讓她睡覺，小姐，多比還知道費爾奇先生工具不夠時在那兒找到過備用的清潔用具——”

“聽起來妙極了，多比。你什麼時候能帶我去看看？”

“什麼時候都行，小姐，”看到洛伊絲熱切的樣子，多比顯得很高興“如果您願意，現在就可以去。”

洛伊絲很想馬上就去，她都已經站起來了，但在一邊聽完了全程的赫敏抓住了她，意有所指地點了點自己的手腕：

“馬上就是宵禁，洛伊絲，你可别忘了。”

“今天是你夜巡嗎？”

“羅恩現在還沒回來，你覺得呢？”

赫敏轉頭望着窗戶，但好像對一切視而不見，她目光茫然，眉頭微鎖。

“洛伊絲，其實我在想……我們做的事情真的是正确的嗎？黑魔法防禦小組，或者S.P.E.W.什麼的……我——”

“是的，是的，親愛的，”洛伊絲斬釘截鐵地說，玻璃窗上的雨點敲得更響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矯枉必須過正，可能家養小精靈的态度讓你難過了，我知道，可是你要考慮到，他們被奴役了那麼久，去除一個種族腦子裡根深蒂固的奴性是很難的，還有黑魔法防禦小組也是……可能幾十年，或者一百年之後，我們的名字就會出現在教科書裡頭，作為家養小精靈的解放先鋒，或者反抗二代黑魔王的勇敢鬥士，但那都是我們躺在搖椅上或者埋進土裡之後的事了。”

“早去早回，”赫敏低下頭，織東西的動作又開始變得飛快“我忘了今天到底是誰夜巡，但肯定不是馬爾福，我想如果是其他人，就算不幸被抓住了，憑你的本事還是可以叫他們通融一下的。”

洛伊絲的臉色晴朗起來，她向小精靈攤開手，多比不确定自己該怎麼做，他遲疑了一會，把幹枯的手遞給洛伊絲，讓她握着。

“走吧多比，我們去找你說的那個屋子。”

*

第二天晚上七點半，洛伊絲她們四個人迅速穿過走廊來到多比描述的地方，即畫着傻巴拿巴試圖教巨怪跳芭蕾舞的巨幅挂毯前，對面是一段白牆。

“到了，”洛伊絲低聲說，一個被蟲蛀的巨怪停止了痛打芭蕾舞教師，扭頭注視着他們“多比說要三次走過這段牆，集中精神想我們需要什麼，昨天我也是這樣做的，真的成功了……”

她們照此而行，走到白牆一端的窗戶處向後轉，到另一端一人高的花瓶處再折回，牆上出現了一扇非常光滑的門，哈利握住銅把手拉開門，帶頭走進一間寬敞的屋子，裡面點着火把，像地下教室裡的一樣。

牆邊是一溜木書架，地上沒有椅子，但放着緞面的大坐墊，屋子另一頭的架子上擺着窺鏡、探密器等各種儀器，還有一面有裂縫的大照妖鏡，很像去年挂在假穆迪辦公室裡的那面。

赫敏激動地撫摸着一排排厚厚的羊皮書脊，似乎在看到這幾百本書的一刻她才完全确定她們的做法是正确的，輕輕的敲門聲響起，金妮、納威、帕瓦蒂、拉文德和迪安到了。

“哇，”迪安環顧四周驚歎道“這是什麼地方？”

洛伊絲和哈利對視一眼，很自然地後退一步讓他解釋，自己從書架上抽出《智勝黑魔法》，盤腿在墊子上讀了起來。

哈利開始解釋，可是沒等他說完，又有人進來了，他隻好從頭講起，八點鐘時，每個墊子上都坐了人，洛伊絲在書頁上做了标記，把書放到一邊，走到門口轉動鎖上的鑰匙，發出令人滿意的咔哒一聲，大家都安靜下來看着哈利，弄得他有點緊張：

“嗯……嗨……大家顯然覺得這個地方作為練習場所還不錯……那我們現在應該，應該——”他發現一隻手舉了起來“怎麼了，赫敏？”

“我想我們應該選一個領導。”

“哈利不就是領導嗎？”

有人反問赫敏，聽他的語氣，好像提出這個想法的赫敏瘋了似的。

“沒錯，但我想我們應該正式選舉，這樣可以正式授權給他，所以……誰覺得哈利應該做我們的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