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拉扯,瞬間讓她的四肢百骸陷入巨大的疼痛之中。
丁甯感覺,她的兩條手臂,正在把身體一點一點扯斷,五髒六腑也快要裂開,疼得她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快~松~手”
一抹月光灑在黎念之的臉上,她笑着,卻是淚流滿面。
丁甯咬緊牙關,“你不能死,我要你活着受罪。”
“你不松手,我,我們,都活不了。”
黎念之艱難地擡起下垂的手,去掰丁甯的手指。
一根,兩根……
“丁甯,你對我可有過半分真心,還是自始至終都是利用。”
丁甯還來不及回答,她還有許多話要同念之說,伴随念之的墜落卻再也沒有機會。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哈哈哈哈哈……”
念之就像一片花瓣,帶着最後的芬芳飄向遠方,
記憶拉回,丁甯的心口又疼了下。
車窗外月色冷寂,恍惚中,她仿佛看到黎念之燦爛的笑臉……
念之,念之,念之……
她在心裡一遍遍默念她的名字。
聽老人說,人死後,魂魄還會在人世間漂泊一段時間,擁抱她所有想要擁抱的人。
念之,念之,念之。
我是不是你,最後想要擁抱的那個人?
“他們倆在車裡幹什麼呢?”
孫正小聲嘀咕道。
荒郊野嶺,半夜三更,孤男寡女,能幹的簡直太多了!
孫郗沒心情想别人在幹什麼,想起西郊這塊地皮淪為他人之物,他的肉就一剜一剜地疼。
不久之後,這塊地皮上将建成一個遊樂園,聽說黎念之死前成立了基金會,專門針對無父無母的孤兒,将來遊樂園的所有收入,全部投入到基金會裡。
李聿東的汽車從廢廟裡開出來,孫郗沒走,碰面時,李聿東把車窗放下。
“三先生,又來悲春傷秋啊!”
修長的手指在車門上撣撣煙灰,孫郗淡淡道:“這裡風景太美,不是嗎?”
李聿東笑笑,轉頭對丁甯說,“不打個招呼嗎?”
丁甯讪笑,“孫先生是大人物,隻怕我認識人家,人家不認識我。”
孫郗歪頭在丁甯的臉上掃了下,“你參加維納斯的選秀了嗎?”
丁甯連連點頭,“孫先生記性真好,我進入半決賽了。”
孫郗慵懶地吐了口煙氣,“嗯,你特别像我的一位故人。”
“是嗎?”
“已故之人”
丁甯的假笑僵住,咬咬牙,沒說話。
“我還有事,要不然你坐三先生的車回去?”
李聿東陰陽怪氣的,丁甯心裡直罵娘,剛想說不要,就聽見孫郗慢悠悠的說,“我要去外省,不方便帶她。”
丁甯心說,我謝謝你們了。
“三先生,先走一步。”李聿東擺擺手,打轉方向盤。
“李隊長,天黑,路上慢點。”
李聿東真的半路把丁甯扔下了,不過丁甯沒叫他讨到便宜,慌說沒帶錢問他要了二百塊。
李聿東走後,丁甯沒有打車,打算步行回出租房。
路過九天河,她停下腳步。
九天河是條南北走向的河流,八裡橋則是隔斷東西,河上橋下,大概是整個城市最熱鬧的地方。
兩個月的戀愛期,她和安亦陽流連忘返,套圈、投标、打靶、射箭,樣樣落不下。
誇張的那次,有個大哥拉着一貨車的物品,最後是哭着走回去的,因為貨車被他們租來拉獎品了。
那些獎品最終變成禮物,被送進福利院和養老院。
此後,他們這對情侶殺手便被這裡的商販們拉入黑名單。
路過紮氣球的攤位,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姐,見是她自己,說話陰陽怪氣的,
“呦,美女,怎麼一個人呢,不會分手了吧?”
丁甯白了她一眼,随手拿起個飛镖,嗖地飛到一個氣球上,“分手了怎麼地,總比你離婚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