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打哪兒來的花孔雀?
她的視線在他身上細細掃量一番,觀想後覺似是院下這些人的首腦。
男人行至廊前,目視着她微微颔首:“貴人萬安。”
“呀~!”
待看清來人,陳必房眼前蓦然一亮,其餘人還尚處反應不及,他就已然光速湊身上前:“常大人!”一改先前,那張寬肥肉臉擠出一個油潤的笑容:“您怎麼親自過來了?”
“怎麼?”
脖間皮肉忽覺一陣綻裂的刺痛感,阻斷他欲要貼過來的舉動:“不過幾日不見,竟不知這禦前做事,什麼時候也要經陳公公過問了?”
“是是是,是老奴多嘴了,”陳必房呼吸哽在喉間,大氣二都不敢喘,眼睛直勾勾瞪着蠻枝橫在自己脖間的利刃,局措擡手在臉上抽了起來,“小大人勿怪!”
常聿斜睨他們一眼,神情淡漠,并無過多理會。他朝廊下身影纖薄的女子道:“叨擾貴人安枕。”
“一件微末小事罷,臣就自便了。”
旋即還不待逢潭開口,僅聽他一聲令下,數名黑衣男人就已即刻動身。
逢潭默默估量着,甚至連一盞茶的功夫都還尚且未到,很快就有一個行迹鬼祟的小太監,被他們其中一人揪着衣領,自娴苌宮後殿扔到她的面前。
“......”
她不覺眉心微蹙,眸子輕挪,不動聲色地掃量一圈院下,複又轉瞬舒展,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
通明的院火中,常聿拱手道:“有勞貴人。”
他話說的莫名,叫人摸不着頭緒。縱使逢潭滿腹狐疑,也隻得順承着先笑應下:“...不敢。”
她話語落下,青年男人下巴稍揚,淡漠的漆眸中對她多了份審視,隐隐透出森寒。
兩人相對,僵持地立于彼此面前,沒有言語。
靜默良久,常聿凜然開口:“請罷,貴人。”
逢潭:“什麼?”
常聿凝視着她,散漫揚眉,拖着長長的閑懶語調道:“此人在宴會上公然行刺,而後又在貴人宮中找到。于情于理,您都理應跟臣到陛下面前走一趟。”
*
承歡殿内,澄黃的明燭搖曳,暖香融融。
眼中所視的一切都還正如先前為太子慶生時的場景。
唯氣氛卻與之大相徑庭。
衣冠最為華貴的婦人,容貌已現歲月。她坐于高台之上,低聲泣之:“臣妾現在光是想想,心裡就好一陣後怕,可憐蕪兒還這樣小,竟要遭遇如此橫禍。”
帝王冷漠地将妻子的舉動收進眼裡。
底下的妃嫔面面相觑,場面一度沉重。
話落到了地上,皇後淚眼婆娑地望向帝王:“陛下,蕪兒也是您的孩子啊!他才遭遇了這樣的事情,現在最是需要父皇垂憐的時候……”
“陛下自然是心疼自己孩兒的。”
沉寂的席間,忽然一人将手中的酒杯悶聲落桌:“隻是……蕪兒如今也已年滿十四,早就不是什麼奶娃娃了。”她毫不避諱地笑出聲,言語間含帶着極濃的醉意:“蕪兒身為未來儲君,若是就被眼前這點風浪吓住,倒真是……”
礙于帝王面前,皇後不好發作,隻好将矛頭抛給身側之人:“陛下,湘妃如此言行無狀,您當真就這麼眼睜睜看着臣妾受辱?”
眼見着帝王眉間躁意逐漸盡顯,席下的慎貴妃面上挂笑,溫聲打破這一僵局:“湘妹妹,你吃醉了。”
“還不快扶你家貴人回宮歇着。”她朝着對面婢女使了個眼色,轉而又對帝後慰藉道,“近來宮中瑣事繁忙,常大人又才剛回京,皇後娘娘身為六宮之主,自是辛苦。即使稍有疏漏......也是在所難免。”
“倒是經此事一出,正好提醒了咱們宮中管理的有所懈怠之處……所幸陛下與皇後娘娘福澤深厚,庇佑太子殿下此番平安無事,可見是天命所歸了。”
慎貴妃的這一套言詞下來,犀利的同時且又面面俱到,叫人挑不出一點兒毛病。
皇後撚着錦帕,拭掉面上殘挂的珠淚。不過擡眼的間隙,就瞧見自外走來的常聿,她激動道:“可是抓住那歹人了?!”
衆人聞言順着皇後的目光所到之處看去,随後視線觸及常聿身後。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