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帝王疾言道:“現在這是埋怨起朕了?當時,是你們父親齊齊到朕面前,為你們!你們兩個!親讨來的婚事!”
“說什麼……你們兩小無猜,情投意合,知根知底,最是了解彼此,最是合得來……朕這才下旨讓你們結的親!怎麼?你這毛小子,翅膀是硬了?!還埋怨起朕來了!!!”
謝聞識似是也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的行為當屬大不敬,故斂了聲,小聲嘀咕道:“我哪兒敢……”
“你還敢說?!”帝王上去就是給了謝聞識一腳:“現在知道後悔了?兩個人不合适了?那當初,朕賜婚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反對啊?!”
姜潤玉肩膀微微顫抖,縮跪在側,默默哭泣着。
帝王訓斥完謝聞識,繼而又将矛頭轉向她:“先前,你驕縱些也就罷了!如今既成了婚,也該恪守為人婦道的本分!”
姜潤玉道:“陛下……潤玉自知比不得皇後娘娘的半分賢良淑德!卻也是将妻子之職行的盡心盡力!潤玉不求夫君能與自己伉俪情深,唯盼能夠到相敬如賓,便已足以!”
“可……可世子他,他……!”她臉色蒼白,哽咽的話被噎在喉間。
一時間,滿殿盡剩姜潤玉的悲泣聲。
待她稍緩了情緒,靜下來。慎貴妃瞥一眼,半天沒說話的沈元澊:“……”旋即又悄然看向常聿,隻見後者輕睨她一眼。
貴妃微微怔愣,随後她道:“不過……”
“貴妃欲作何話說?”帝王道。
慎貴妃道:“陛下,容臣妾多嘴。比起晟世子夫婦二人之間的感情究其如何……眼下,臣妾更是好奇,他們二人為何會在于此?”
“……”
貴妃一言出,仿佛同時也戳破了擋在衆人面前的,一道模糊的屏障。
逢潭氣定神閑地繼飲一口茶水,目光在這些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逢光身上。
逢光目色微斂,嘴角卻在止不住地微微上揚。假使當下衆人的注意力,并非全然跟着帝王一起放在謝聞識和姜潤玉那兒,就逢光眼中那呼之欲出的興奮與愉悅,恐怕早就已經引人起了疑。
背靠大樹能乘涼的道理,人人都懂,可卻鮮少有人去揣摩它的後話……
樹大招風風撼樹,人為名高名喪人。
行在濟濟朝堂之上,稍有不慎,就會淪為衆矢之的。
沈家如何,姜家又如何?
一旦功高蓋主,沒有任何一個家族能夠維持經久不衰。
姜沈兩家需要制衡,無論是先借誰的手,扳倒另一個,最後剩下的也終難逃過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
“……”
思及此,逢潭一時又覺十分好笑。
這個便宜老爹,目光實在短淺。讓人不得不喟歎道,他能行至今日,着實是有點子運氣在身上的。
常聿悄然窺看一眼逢潭,随後,透看破她淡漠神情中,掀起的那抹轉瞬即逝,似有若無的蔑笑之意。
她就一點兒都不擔心?
沈元澊道:“陛下,臣等也正是因此困惑,故才将世子與世子妃帶到陛下面前。此外,臣也命人在靜安寺内外,各處巡查一番,尚未見得有身份不明之人。”
湘妃道:“陛下,臣妾以為慎貴妃所言極是。”她也難掩好奇道:“聽聞先前在沈将軍班師回朝的慶功宴上,晟王曾說,世子摔了腿腳?正在家修養……這傷筋動骨一百天,可臣妾怎麼瞧着……晟世子利索的很呢?”
慎貴妃甚是滿意湘妃的接話,笑道:“原不是臣妾一人記岔了。”
帝王又踹一腳謝聞識:“你說。”
謝聞識沉默。
帝王又瞪一眼姜潤玉。
姜潤玉亦是無言。
“都不說是吧?來人!”帝王道:“拖下去,各打五十大闆!”
姜潤玉淚眼婆娑,從進殿後,就沒一刻停止過,她哭着垂首一拜,聲音啞澀道:“還望陛下恕罪!!!”
“……”
待姜潤玉将先前京中的諸事全盤托出,在座的衆人,皆是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沈元浔神色瞬息明朗道:“難怪臣等進京時,城中的百姓會那樣說……”
帝王問:“...他們說什麼?”
沈元浔佯作躊躇不敢言的模樣。
帝王閉了閉眼,道:“朕允你說,你且說來。”
沈元浔道:“百姓們說、說……陛下徇私舞弊,放任近臣作亂,不顧民心……”
沈元澊及時制止住沈元浔繼續說下去。
帝王氣得有些站不穩身形,他随意指了跪在旁邊的禮部一人:“你來說。”
那人委婉道:“不過是些庸人所語,恐污陛下尊耳。”
沈元澊道:“陛下,此事茲事體大,今已造成民憤,若是再一味遮掩下去,怕是難平民心……”
帝王揉了揉酸疼的太陽穴,沉默良久,才又沉聲道:“...你們兩個。”
謝聞識與姜潤玉同時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