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松硯旋開指甲剪,挨個給他剪指甲。
“你太慢,我想喝就先喝了,一會兒記得補上,你欠酒了。”
“知道了。”楚松硯無奈地說。
顧予岑這隻手被楚松硯抓着剪指甲,另一隻手則拿着酒瓶往量酒器裡倒酒。
等指甲剪完,楚松硯已經欠了三杯酒。
偏偏顧予岑還來了句:“欠酒罰三杯。”
他這是要故意灌楚松硯酒。
楚松硯掃他一眼,探身伸手拿起屬于自己那杯酒,學着顧予岑的模樣,仰頭一口喝下去,然後把杯遞到顧予岑手裡,揚揚下巴,示意他接着倒。
顧予岑還準備拿分酒器,楚松硯直接開口說:“倒杯裡就行。”
“倒多了呢。”顧予岑說。
“欠得多,多喝點兒無所謂。”楚松硯回他。
顧予岑勾起唇角,還真就直接往酒杯裡倒,一倒就倒得滿滿當當。
如果他手稍微抖一下,那酒就順着杯沿淌出來了。
他一杯杯得倒。
楚松硯就一杯杯得喝。
那瓶酒裡剩下的全都進了楚松硯的肚子裡。
烈酒上頭快,味道也沖,胃裡燒得慌。
偏偏楚松硯除了身上酒味濃重得可怕外,就沒了别的反應,仿佛被猛猛灌酒的另有其人。
顧予岑“啧”了一聲,問:“你多久沒喝酒了?”
“有一陣兒。”楚松硯這麼回,但其實前兩天還從酒櫃裡抽了兩瓶軒尼詩出來,自己坐在沙發上喝。
顧予岑想灌醉他的願望落空,又開始扭頭看酒櫃裡的其他酒。
“喝百富?”顧予岑嘴上問着,卻完全不給楚松硯考慮的時間,直接就起身從酒櫃裡拿出瓶百富十二。
顧予岑的酒桌規則完全是不公平的,他半杯,楚松硯滿杯。
兩人一杯接着一杯,顧予岑也始終緊盯着楚松硯。
可楚松硯的酒量就像是個看不見底的洞,最先倒下的反倒是制定規則的顧予岑。
顧予岑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腦袋裡的神經仿佛都在一抽一抽地顫動着,身體也變得更重,直接倒在了沙發上。
楚松硯雙手向後撐着沙發,歪頭看着他那半睜的眼睛,倏地歎了口氣,說:“明天還能起來嗎。”
顧予岑把腦袋一扭,口齒不清道:“關你屁事。”
楚松硯笑笑,把那條煙拆開,點了根煙,自己抽了一口,就遞到顧予岑的嘴邊。
“抽一口,醒醒腦。”
顧予岑深吸口氣,借着他的手吸了一口煙。
但根本沒有任何用。
于是,他就用這種姿勢,抽完了一整支煙。
煙灰一截截地掉到楚松硯的掌心。
顧予岑仰頭盯着天花闆,吐出最後一口煙,才慢吞吞地出聲說:“你不暈嗎。”
“暈。”楚松硯說:“但沒你那麼嚴重。”
真不怪顧予岑看不出楚松硯喝醉的痕迹,他已經暈得視野都變成了模糊的圓圈,連楚松硯的臉都看不清,甚至抽煙時有一下還咬到了楚松硯的中指上,怎麼可能看得見楚松硯那喝得布滿紅血絲的眼球。
顧予岑深吸着氣,緩和自己想要就此暈睡過去的欲望,咬着字眼,一字一頓道:“你回來找我,是因為醫生治病,還是因為你愛我。”
楚松硯不說話了。
顧予岑狼狽地閉上眼,“算了,當我沒…..”
“愛。”楚松硯說完,就起身,扔掉煙蒂,抽張紙将掌心的煙灰随意地蹭下去,就直接去抓顧予岑的頭發。
急躁的動作,泛濫的欲望。
酒精成了最好的催化劑。
“我不做。”顧予岑想要推開他。
楚松硯也按照他的話停止動作。
顧予岑撐着沙發邊緣,費力地坐起身,而後溫吞地伸出雙臂。一手去抓楚松硯的衣領,一手抓着沙發扶手穩住身體。
然後,就這麼迅速地吻了上去。
滾燙的舌尖相互觸碰。
他們舔.舐着彼此。
吻成了承載欲望的容器。
他們小心翼翼地捧着它,避免被過度的快感迷惑雙目。
在即将把控不住時,顧予岑推開楚松硯,喉結滾動着咽下胸腔内的激烈,緩聲說:“叫林庚來,拉我們去紋身店。”
楚松硯瞬間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你想要我紋什麼?”他問。
顧予岑伸出一根手指,對準自己,說:“我。”
“哪怕以後你和别人做.愛,也抹不去我給你留下的痕迹。”顧予岑說。
可林庚已經走了。
楚松硯将顧予岑的身體撐起來,撈起挂在沙發邊緣的外套,給他穿上。
“現在就走吧。”
顧予岑牽着他的手,也不問林庚是不是已經到了,隻是順從地跟在他身後。
兩人走得很慢。
沒坐車,就這樣順着一條條街道,雙方頭上都扣着外套寬大的帽子,遮住外界的視線,牽着彼此溫熱的手,一步步走到一家紋身店門前。
這家店的老闆楚松硯認得。
說來也巧,就是當年賣給楚松硯戒指的那個嗦着螺蛳粉的老闆。
在這家店剛開業時,楚松硯還來過兩次,但都是和老闆聊會兒天就走了。
因為楚松硯想過紋些東西來遮住疤痕,雖然他覺得沒必要,但用紋身遮住,至少能讓林庚不再看見它就連連歎氣,弄得像空氣加濕器一樣,不斷往外噴口水。
但到底沒想好紋什麼,這事也就作罷。
兩人身上的酒氣把老闆吓了一跳,連忙擺手道:“本店不給醉酒人士紋身哈,不接待不接待。”
楚松硯扯下帽子,駕輕就熟地抽出個凳子,将顧予岑摁到上面。
老闆看清楚松硯的臉,撓撓頭,滿臉糾結道:“哥,你倆幹啥去了,需要酸梅湯不,酸筍也有,解解酒。”
楚松硯也坐下。
“這次是來紋身的。”
顧予岑靠着楚松硯的肩膀,擡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老闆,盯得老闆直發怵。
“不大合适吧,這都喝酒了,你再想想?”老闆小心翼翼地說。
顧予岑突然開口說:“你和他很熟嗎。”
老闆原本以為他這話是對楚松硯說的,但看一眼顧予岑,明顯對方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而且這眼神…..怎麼像他娘的捉奸一樣。
老闆幹笑兩聲,說:“還行還行。”
顧予岑伸手指着他。
見狀,老闆也伸手指自己:“我咋了?”
“你閉嘴。”顧予岑說:“楚松硯要紋我名字。”
“他要紋我的名字,你知道嗎?”
“……..現在知道了。”
“收款碼給我。”顧予岑又說。
老闆看看他,又看看楚松硯。
但楚松硯喝得更多,此刻酒勁猛得沖上來,頭疼得厲害,正伸手揉着太陽穴,根本沒空閑理會他求助的視線。
老闆想了想。
收款碼隻能收款吧,應該不能開他戶吧?
雖然有點兒怕,但是…..
錢來了,得接啊。
老闆果斷亮出收款碼。
兩分鐘後。
到賬一萬元。
老闆:“?”
買命錢?
之後,顧予岑就暈了過去。
老闆又看看楚松硯。
楚松硯朝他要了根煙。
老闆連忙把自己剛買的華子掏出來,“您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