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魚嘬舌,欸呦喂,這話也太......糙了。
韋延清眉頭緊鎖,一手捂住他嘴,又給按懷裡去了。錢乙撅着個大腚,宇文泰伸去腳尖調戲。
衆人哄笑。崔琛忙道:“延清你倆别逗他了,再弄下去錢寶寶要成錢寶兒了,身姿也太妖娆。”
“寶兒比他乖多了。”韋延清丢開手。
追魚:“嗯?!”
韋延清回頭,皺眉:“你嗯什麼嗯?我何時說是她?”
追魚撇嘴:“小的也沒說是绾......”
韋延清眼神威脅,追魚适時閉上了嘴。閉得嚴嚴的。
崔琛忽道:“錢乙也說了,這次煙火值得一看,你們可有想帶誰去?提前說了,好做準備,席位按寬闊的擺放。若都不帶,就還按以往的來。”
晏羽飛笑道:“咱們一群大老爺們,整日裡聚,卻沒個姑娘家的增添色彩,這回反正我帶。”
崔琛點點頭,垂眸若有所思。
宇文泰仿佛很激動,高舉手道:“诶,我也帶啊!”
剩下幾個都震驚他們何時認識的姑娘。錢乙碰了碰韋延清手臂,揶揄笑道:“延哥,這可是你的宴哎,有人選嗎?我猜是要帶......”
韋延清蹙眉,不及阻攔,一屋子鐵關系好友齊聲起哄道:“公主!!”
“不僅要帶,還要做個體貼人。”宇文空樸笑補。
崔琛飲了口茶,顯然心情不錯:“這話不假,公主喜歡他,追得又緊,坊間都是知道的,皇上那邊也有意思讓延清做驸馬,如今沒消息,大抵是在等科舉揭榜那日。”
錢乙目光一轉,見當事人喜惡不露,坐下道:“延清,我說真的,你到底怎麼想的?這事兒也挺久了,我們都以為你和公主兩情相悅。”
追魚在旁,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究隻是低下頭去。
酒有些辛辣。韋延清看了半晌,沒有避開,淡聲答道:“順其自然。”
“那就是你不反對喽?”
“功業未成,無心家室,”他指尖摩挲酒杯,嗓音也漫不經心,仿佛并沒所謂,“若功業有成,既逃不開家族責任,結親一事,有何不可?”
所以他說,順其自然。
錢乙點點頭,若有所思地呢喃;“說得也是,到底咱們最後都是要成家的。”
韋延清站起身,拿過披風:“我回府去,你們玩罷。”
“哎,這就走了?還沒盡興呢!”宇文空樸伸長脖子喊道。
主仆二人已下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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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動人,棗杏林路徑清芬,沿道都有燭火。
陳绾月睡不着,來到院外不遠處的林中淺溪,蹲坐在大石頭上,支起下巴,看流水潺潺。
秋天植被衰敗,溪邊濕潤,再遠幾寸便幹燥起來,枯草一地。
那一棵花樹也開始敗落,時不時掉下幾瓣輕點水面,順着流水飄走,不知去向哪裡,又會如何收場。
陳绾月來韋家已有三年,初時還好,新鮮熱鬧,誰都單純。日子久了,杜姨媽一直撮合她與三哥哥,她也開始想以後該作何去處。
是像孤鴻無萍,還是聽從杜姨媽的。
她身世正如這些落花,縱使容貌才情皆有,卻沒有根土。寄人籬下承韋家恩情,婚姻大事身不由己,本就沒有自由可言。
陳绾月低垂下眼,思及父母,不覺輕聲一歎。
“呵。”
陳绾月驚悚,回頭去看,發現二哥哥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像是剛從外面回來,衣服不曾換過,寬大披風仿若牆壁。
風也減弱了。
韋延清并沒上前,背過手去,淡聲詢問:“夜深不去睡,一人在這做甚。”
陳绾月沒起來,抱膝道:“二哥哥不也還沒睡......”
“......”
安靜半晌,韋延清側步欲走:“回去吧。”
陳绾月依舊沒起來,卻很快地急聲問他,聲音輕軟:“二哥哥,你又為何一人來這兒?”
韋延清步子一頓,随意擡眸,目光掠過不遠處院門上方的牌匾,繼而落在溪水邊,裡面有飄落的花瓣。
花兒殘敗,孤苦飄零。
他道:“經過。”
回東房次院确實經過此地。
陳绾月低了低眸,從石頭上起來,走道:“是該回了。二哥哥回去記得喝碗茶湯,酒味有些重。”
她緩慢行過禮,并沒擡頭看他,轉身上橋回了院子。
院門關閉。韋延清默了默,也轉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