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時分,陳绾月推開窗,往那條相對僻靜的來路上閑望。
正待關窗,忽見月洞門邊閃出一個人的身形,影子拉得很長,也不進來,卻也不走,隻是一隻手扶着竹竿,一隻手背去身後,若有所思地擡頭望月。
也不知在這裡站了多久。
想起他後背的傷勢,陳绾月忙起了身,走去外面探目一瞧,不覺凝神立在房門旁愣了些久。她不經意一瞥,竟對上了韋延清不知何時看過來的視線,陳绾月走了下去。
那邊韋延清見此,也走了兩步,卻并未踏進院中。
陳绾月想了想,道:“傷還沒好,怎就來了?”
“我有話說。”
聽此,陳绾月側過身,思及方才他鬼鬼祟祟的徘徊,低頭忍笑半晌,面上柔和三分道:“有什麼話,你想好再說,我隻給你三句的機會。”
若非心疼他,這三句起碼今日也不該有,哪裡有這般好性又能耐的事兒。先是無意蒙混她,又不知這氣生在哪個關節,倒反過頭來質問了她一番,什麼叫這是她想要的,他若當真這般以為,真真是她看走了眼,遇見這麼個犟脾氣。
他被韋父打成這樣,不管是否事關兩人的以後,都是她并不願見的場面。
“第一句。”她無意糾纏,嬌俏催促道。
“你喚我‘夫君’時,我心中應你是娘子,從未有過敷衍與戲言。”
金玉良緣無假戲。
“第二句呢?”
“既為夫妻,我不該隐瞞你。”
兩小無猜渡虛妄。
陳绾月氣消了大半,桃腮羞紅:“還有最後一句......”
半晌無聲。韋延清走近,放開膽子握住她的右手,對着那絕美側顔,沉思了一瞬道:“那點小傷不影響,今晚我想睡你身旁。”
陳绾月又驚又羞,當即甩開那隻大手,背過身不去看他。她的聲音已經快要慌亂得不成調了:“都這樣了,你就不能好好待着,我這兒又不是鋤種藥草的,哪裡能醫你。”
“傷重了,忍忍也過。心痛了,卻要問誰來?”韋延清彎身從後抱緊她,陳绾月大氣也不敢喘,身後人高馬大的男人卻低頭湊近,呼吸又急又熱,聲調也暗啞起來:“绾兒,疼。”
這聲疼,讓陳绾月一下子從耳尖紅遍全身。
她偏過頭,想問哪裡疼,卻被韋延清出其不意地堵住了唇,兩人向後跌去,他把她摁在了牆上,期間無意碰到竹竿,猛地一晃,細葉沙沙作響,影落參差。
“這樣就好。”他撫摸着呢喃。
陳绾月心跳急促,肺腑仿佛在也受他沖撞,感觸深刻,一陣又一陣越來越熱的暖流湧入身心,她不想睜開眼,因着習慣,情不自禁之下,極輕地喊了出來:“夫君......”
這一聲,像要把他的心肝肺都揉碎。韋延清彎身把人兒抱起,大步穿過院子,進了燭光溫暖的房中。
陳绾月不及反應,已到了垂帳之時。她驚了下,忙去用手攔住,軟聲勸道:“你傷得不輕,今晚就别亂來了,若是有個什麼事情,豈不是你的悔過,我的罪過。”
箭在弦上,韋延清哪裡肯聽,掀了裙,挺直身子,低眸漫不經心道:“什麼過不過的,我隻知這麼過。再說了,你夫君沒那麼脆弱。”他隻啞着聲沉氣兒,鋒眉蹙得緊緊的,也不收力,陳绾月長久不能定焦視線,混亂之下,隻得從了。
“當心點......”她提醒了句。
一聲清脆的響聲先一步快過了她的尾音。
陳绾月茫然睜開眼,見身上男人撐在兩側不再動彈,她強撐着力氣,将胳膊順着他的臂膀往下挪去,指腹輕輕戳了戳韋延清側腰。
他很快又握住,用力地吐音:“先别動。”
她沒聽錯,這是閃了腰。陳绾月擔心他負傷累累,雖情非得已,有什麼話想要脫口而出,但還是先關心了韋延清一句:“要緊嗎?我去拿藥酒給你揉揉。”
“你那力氣,揉不好腰,隻能揉好我。”他還有閑心調侃,那雙深眸一擡,看着她若無其事道,“等我緩一會兒。”
陳绾月搖了搖頭,不敢看他。
“一會都不行?”
“......”她撩開眼睫,臉都紅了,顫音不止,“那你先出去。”
韋延清腦子裡閃過一絲僅存的理智,忍着腰背酸痛,緩緩抽離,他神思又空白了,那一瞬并持久下去的異樣,酥得他幾乎忘記傷痛,隻有再沉迷一次的狂歡。
他沒這麼想,身體卻更誠實地照做了。
韋延清疼得低低嘶了聲,然一見身下美人雲鬓散亂,嬌聲輕吐,雪膚花貌添了别樣春光,他隻覺甚值。預料之中,陳绾月一邊羞得掉淚,一邊氣道:“你腰可是不要了?哪裡有你這樣過分的。”
“我給你賠罪。”
“你的賠罪,我可受不起。”
不當又是一鬧。
陳绾月收斂好心緒,待好容易勸停了他,隻覺口幹又舌燥。她把人按下後,忙穿了衣,去儲物櫃那邊找到一木匣,翻出一瓶藥酒,回了帳邊,坐在一旁給韋延清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