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司寒直接問道:“你有什麼條件。”
國師臉上綻開笑意,“她的女兒,果然聰慧。”
“你如今是陛下身邊最信任的太醫,我不會為難于你。”
“我隻有一個條件,幫我說服陛下,離宮祈雨。”
此言一出,司寒眉頭微微皺起,“就這麼一個要求?”
國師颔首:“就這一個要求。”
這要求說難倒也不是難以做到。
讓司寒疑惑的是,她實在想不明白國師為什麼要将這件事情作為籌碼。
她知道要查清母親死因這件事情,絕對不容易。
背後牽扯出的人和事隻怕都是不簡單。
就算國師告訴自己,讓她卻勸說陛下重用通天台,都不覺得奇怪。
可僅僅是祈雨這樣的小事……
一時之間,司寒倒不敢立刻答應了。
國師見她面露猶豫之色,主動說道:“我與你母親的情誼,比你想象的,要深上許多。”
“她過世,我也很傷心,本就該盡一份力。”
“況且,我也沒有答應你,我幫了你,你就一定能查清你母親的死因。”
司寒看了一眼國師,正對上他誠懇的雙眼。
事到如今,确實也沒有人可以再幫自己了。
國師是她唯一的希望。
司寒咬了咬牙,道:“好,我答應你。”
國師聞言終于露出一個笑容。站起身道:“那麼司大人,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了。”
走出通天台的時候,國師的面容浮現在司寒的腦海裡。
回想起她與國師相處的種種細節。
總覺得這位國師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樣溫潤如玉。
她明白,與國師做交易,是兵行險招,說不定還是與虎謀皮。
可是……她如今還能找誰呢……
就算前路是找沼澤陷阱,她也總要去淌一淌了才知道。
一路心事重重地出宮,幾乎是行屍走肉一般往宅子的方向走去。
大街小巷裡還是熱熱鬧鬧的。
可司寒總能感受到一股窒息一般的割裂感。
走到宅子門口的時候,天色已經全然暗下來了。
司寒卻沒有力氣再去打開那一扇院門。
她撐着門口的立柱,一點一點滑坐在地上。
蜷縮着雙膝,将自己裹成一團。
不知什麼時候,眼淚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斷線一般沿着她的臉龐下滑。
沾濕了她的衣袖。
如果真如國師所說,當真有神明。
那麼,為什麼這個世間所有的苦難都會落到她的頭上。
母親亡故,自己被迫嫁給自己不認識的人。
原本事情都在一點點好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現在要告訴她,母親是被人所害……
忽然,清朗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那聲音小心翼翼道:“司寒姐姐,是你嗎?”
聽出是齊風的聲音,司寒胡亂抹了兩下自己臉上的眼淚,踉跄着站起身。
帶着些鼻音說道:“齊風?你怎麼過來了?”
齊風一見她的樣子,連忙上前兩步道:“姐姐,你,你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一定打得他落花流水,任誰都認不出來。”
司寒往後退了兩步,“我沒事,過一會兒就好了。你這個時候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見司寒不願意多說,齊風也不好再追問。
隻是心裡暗示不放心,蹙着眉道:“原先是想邀姐姐來我屋裡吃晚飯的。”
想了想,還是說道:“姐姐,你若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也可以和我講啊。”
司寒壓下心底那點酸澀的感覺,還是對齊風笑着道:“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麼?”
齊風卻直接拉住了司寒的衣袖,“姐姐,我都能自己出來開醫館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再說了,我也不忍心看姐姐這麼難過的樣子。”
“心裡若是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情,講出來就會好很多了。”
司寒擡眼看着眼前真誠的少年,“你……”
一句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身後的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了。
緊接着傳來熟悉的聲音,聲線很低,帶着某種壓抑的,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意味。
“夫人,這是哪裡來的弟弟?”
乍然聽見宋歸年的聲音,司寒心下一抖。莫名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轉過身看了看身後的宋歸年,又看了看自己身前的齊風。
不動聲色地往宋歸年那邊挪了兩步。
齊風眼尖地瞧見司寒的動作,連忙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司寒的衣袖。
不料這手剛剛伸到一半,自己的手腕就被眼前的男人抓住了。
齊風吃痛地擡頭,看向宋歸年的目光中盡是不滿。
“這位弟弟倒是從未見過。”宋歸年的聲音冷的就像是在冰窖一樣。
隻見他低下頭看着靠向自己這邊的司寒,到底還算比較滿意。
司寒察覺到他的視線,擡頭與他對視。
後者并未松開齊風的手腕,就這樣偏着頭道:“夫人,你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