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步伐,穩步将她抱到床榻之上。
本來是想過來看一看司寒,晚間的時候就回王府去。
可如今……
宋歸年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放心的。
故而熄了兩盞燭火,兀自坐在一旁,守着司寒。
司寒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夢中母親彌留之際的面容是那樣清晰。
她能看到一雙巨大的手,就這樣掐住母親的脖子。
司寒雙眸猩紅,撲上去,想要甩開那雙手。
可無論她怎樣努力,都隻能從那雙手和她母親之間穿過。
“不……不要殺我母親……”
約莫過了一兩個時辰,宋歸年被那燭火晃得昏昏欲睡。
床榻上的司寒卻像是被夢中的什麼東西吓住了一樣。眉頭緊皺着,額頭上滿是汗珠。
嘴裡還不停念叨着着什麼。
宋歸年一下子清醒過來,上前兩步走到司寒的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喚道:“司寒?司寒,醒醒。”
床榻上的人還是沒什麼反應。
宋歸年眉心一閃。
司寒這樣子,看着像是做了噩夢。
不過這滿頭大汗的樣子,看着顯然不正常。
宋歸年用手背探了探司寒額間的溫度。
剛一觸及,他心中一驚。
這麼燙!
怕是這段時間勞心勞力的,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氣的時候又聽說了自己母親的事情。
之前又在門口吹了那麼久的冷風。
宋歸年心中焦急,深更半夜,要去外頭請大夫是不可能的了。
若說是回府裡找府醫,那就更行不通了。
眼下司寒整個人燒的迷迷糊糊的,嘴裡呢喃不住地說些什麼。
宋歸年看在眼裡,心裡着急,但也沒辦法。
隻得用一些民間的土法子,将毛巾沾了水,敷在額頭上降降溫。
時不時還得注意着重新換一條毛巾。
這樣細碎的事情最耗耐心,宋歸年不厭其煩地在司寒床前照看了一個通宵。
天剛蒙蒙亮時,雖說還未完全退燒,但是額頭好歹沒有那麼燙了。
司寒這個樣子,宋歸年可是一刻都不敢合眼。生怕床榻上的人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好在,人到底是醒了過來。
司寒隻覺的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擡起來。
渾身上下,從骨頭縫裡透出來密密麻麻的疼痛,讓她幾乎動彈不得。
剛剛睜開的眼睛,完全受不了屋内的光線,瞳孔深處一股一股被灼燒的感覺讓她下意識又将眼睛閉上。
等等……剛剛在床邊的那個人,好像是宋歸年?
司寒強撐開眼皮,往一旁看去。
正巧與宋歸年對上視線。
司寒:“咳咳……你怎麼……”
本想問宋歸年怎麼在這,誰知道剛一開口,聲音就沙啞的不成樣子,喉嚨也火辣辣的疼,滿嘴裡都是血腥味。
宋歸年見狀忙給她倒了一盞茶水,扶着司寒坐起身。
“來,先把水喝了潤潤嗓子。”
司寒就着他的手,将茶水一飲而盡。這才覺得好了一點。
隻是喉嚨裡的那點不舒服還是沒有辦法忽視。
于是便改用問詢的神情看着宋歸年。
後者心領神會,将茶盞放下,又順手将她額頭上的毛巾取下。
一邊收拾一邊說道:“昨晚你趴在我身上睡着了,你那時候情緒有些激動,我不放心。”
“後半夜的時候,你發起了高燒。我叫不醒你,人也開始說胡話。”
“所以我就索性留在這裡照顧你了。”
司寒的那點碎片記憶此時終于回籠。
她隻記得自己委屈地趴在宋歸年身上嚎啕大哭,其他的事情,再後面的事情,想必就是如同宋歸年所說,自己一下子睡過去了。
這也太丢人了吧……司寒隻恨不得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在宋歸年面前哭成這樣就算了,居然還……還就這樣睡着了。
這下子,司寒臉上好不容易退下去的溫度又開始節節攀登。
一張白白淨淨的臉漲的通紅,比之前發燒時還要紅上幾分。
這副樣子落在宋歸年眼裡,剛剛放下去的心又懸了起來。
連忙道:“臉怎麼這麼紅?你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
司寒躲開他即将觸碰到自己的手。
“我……我沒事……咳咳……就是剛醒。”司寒用手背試了試自己臉頰的溫度,果然是滾燙的,不想讓宋歸年窺見自己心裡在想什麼,隻得胡扯道:“這是……這是正常的,發高燒的人醒了都這樣。”
好在宋歸年也不通醫術,司寒說什麼,他自然就信什麼。
是以此時他也順從地收回自己的手,“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去給你請一個大夫來?”
司寒道:“哪還用什麼大夫,我自己就是最好的大夫。”
聽她這樣說,宋歸年也不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