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一字一頓,尤其是“親自”二字。
是那股熟悉的,似乎要被看穿的視線。
司寒頂着壓力往前走了兩步。
就算自己已經僞裝成這樣了,最終還是會被他看穿嗎。
“這位巫醫大人,我看着你,好像有些眼熟,将面紗摘下來我看看。”攝政王冷聲道:“說不定我們還是老熟人呢。”
司寒腳步一頓。
難道真的被認出來了……
不……不會。
他了解攝政王的性格,一旦認定,根本不用在這裡多加試探,立刻挑明她的身份便是了。
所以……現在他還隻是懷疑。
稍稍定了定神,司寒表面上鎮定自若。
“王爺,不知您可曾聽說過西域的一個傳說?”
攝政王沒有答話,隻是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司寒繼續道:“在我們西域,修習巫術之人,隻能是女子,且必須以面紗覆面。”
“隻因為一旦修習了巫術,便是與天道悖逆而行,是不祥之人。”
“若是有人看到了我們這些不祥之人的面容,我們身上的罪孽,便會轉移一部分,到那個人的身上。”
“王爺此時被小人所害,本就邪氣入體,若是執意要揭開我的面紗,隻怕您會更加痛苦。”
司寒說的話也不全是假的。
傳說是有這麼個傳說,但是司寒一貫是不信這個的。
所以這個故事,對司寒來說,也就隻是個故事而已。
但落在攝政王這樣迷信的人耳朵裡,效果顯然就是立竿見影的。
雖說他眉宇間對司寒的不信任和懷疑,還是沒有完全散去。
但是好歹又多了一分謹慎。
此時一陣微風穿窗而過,将司寒臉上的面紗撩開一點點。
露出後面那張滿是紅色丘疹的臉。
攝政王斟酌着收回視線,卻還是道:“那麼,在本王的病情好轉之前,你不得離開王府。”
“若是你那什麼秘方沒用,小心你這輩子,隻能葬在中原了。”
司寒的身形掩藏在陰影裡。
“謹遵王爺之命。”
随即将寫了“秘方”的紙張遞給攝政王。
攝政王拿着那張紙,翻來覆去看了許久。
片刻之後,開口道:“巫醫大人的漢字,寫的不錯。中原話将的也不錯。”
這話,還是濃濃的試探。
司寒隻得道:“我的母親是漢人。”
所幸攝政王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将那方子交給若微姨娘。
“你領着她出去,在府裡找個院子讓她住下,務必要好好招待。”
若微領着司寒出去,關上門後,若微帶着司寒走到一座假山後,左右看看,确定四下無人,這才壓低聲音道:“方才攝政王一定已經發現了什麼。”
“後面的事情我們再想辦法,你現在必須立刻離開王府。”
“為何要走?”司寒神色一片安然。
“你那秘方,如何能讓攝政王病情好轉。”若微着急道:“看他那樣子,到時要了你的性命也說不定。”
“少爺雖說在府裡有了一定的勢力,但攝政王的親信,可是沒有辦法掌控的。”
“那秘方的作用,就是能讓攝政王好轉的方子。”司寒不緊不慢道。
“你說什麼?”若微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司寒說的話。
“若是他身體好起來,那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費力氣了?”
“放心。”見若微緊張的樣子,司寒解釋道:“攝政王此人,敏感多疑。”
“你剛剛也看見了,他并未全然相信我說的話。”
“若是不讓他嘗到甜頭,他如何能信我。”
“你是說……”若微猜測道:“這藥效,也隻是暫時的作用?”
司寒點頭,“不錯,我親自配的藥,自然有法子能解。”
“隻是這解藥,是專門為攝政王配的。不會讓他舒服到有力氣理會外面發生的事情,但也能讓他好受許多。”
聽了這番話,若微這才放下心。
“既然你心中有數,我就不多說了。”
“我現在送你出去。”
司寒一會兒還要到宋歸年的院子裡去找東西呢,哪裡能讓若微真的送她。
于是連忙攔住她道:“我知道通道在哪裡,你先回攝政王那邊吧,别讓他發現了。”
若微也沒有多想,左右通往外面的密道就在少爺的院子裡,少爺又不在,讓她自己一個人去也沒什麼。
更何況司寒說的沒錯,她還得時時刻刻在攝政王身邊看着,不能離開太久。
微微點頭道:“好,那你一路小心。”
分别後,司寒一路低着頭,往宋歸年的院落中走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她總覺得這一路上的人,未免也太少了些。
就算是如今府内規矩不嚴,也不至于這條路上一個仆從都遇不上。
越是這樣的情況,司寒心裡就越是不安。
總是擔心有什麼意外會發生。
可是一路惴惴不安,一直到了院子門口,卻還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司寒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
看來還是自己想多了。
随即一把推開門。
下一刻,時間仿佛都被凝滞住了。
司寒懸着的那顆心,終于沉了下去。
果然……她的直覺就沒有出過錯。
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滿臉陰沉沉的宋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