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沒問原因,隻是讓身邊的小吏按着吩咐辦了。
司寒倒是問了一句,“難不成在刑堂裡問話,會犯什麼忌諱?”
宋歸年目光落在她揚起的臉上,抿了抿唇道:“大理寺的刑罰,大多血腥,這會兒看了,晚上恐怕要夢魇。”
司寒一愣,旋即明白他這是在擔心自己。
“那就多謝宋大少爺關懷啦。”
大理寺卿深覺這是個表現的好機會,連忙應和了一聲,“是啊,司大人你看,像宋公子這樣細心的人,可不多見了。”
“要是誰能嫁給宋公子,那可是幾生幾世修來的福氣啊。”
司寒和宋歸年齊刷刷看向大理寺卿,司寒欲言又止,宋歸年面露贊許。
大理寺卿胖胖的身軀顫了一下,随即挺起胸膛。
嗯,看起來宋大少爺還是比較滿意的。
隻要把這位少爺哄高興了,自己的官位就保住了。
之前的小吏回來禀報,說是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
這才帶着幾人往牢房裡走去。
隔着那一道一道的鐵欄杆,盤腿坐在草堆裡的劉元似有所覺,擡起眼與外面的一行人對視。
見是司寒的宋歸年過來,憤恨地瞪了一眼,随即閉上眼睛,擺明了就是不想與他們交談。
小吏将挂在門上繞了好幾圈的鎖鍊解開。
走進去的時候,司寒能聞到濃重的血腥味,就連宋歸年給她的帕子都遮不住這味道。
宋歸年對大理寺卿使了個眼色,後者意會,帶着小吏退了出去。
而渾身染血的劉元,就這樣保持着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之前身上穿着的錦衣華服早就不知去向,原本梳的一絲不苟的頭發,此時亂糟糟地,身前幾處頭發不知何時沾上了血塊,纏繞在一起看着解都解不開。
司寒放下捂着鼻子的帕子,那鋪天蓋地的血腥氣混着牢房裡的黴味直沖過來。
司寒閉了閉眼,冷聲道:“你說與不說,都無所謂,我來是告訴你,你背後的那個人,我們已經查出來是誰了。”
也就是這句話,讓劉元有了些動作,他緩緩睜開眼,眸中滿是嘲諷,“你以為你詐我,就有用嗎?”
“那我也實話告訴你,我背後确實有人。”劉元的目光像是毒蛇一樣,從上到下一寸一寸掃過司寒,直到此刻,他也毫不掩飾目光中對她的那點貪婪之意。
宋歸年眉頭緊蹙,上前擋住他的視線。
劉元看不到司寒,隻得擡起他那僵硬的脖頸,眯着眼對上宋歸年仿佛要吃人一樣的視線。
良久的沉默之後,他忽然咧開嘴,絲絲縷縷的鮮血順着齒縫流出來,放聲笑道:“你們既然親自來了,我就告訴你,我背後的人是誰。”
“隻是,你們敢信嗎?”
宋歸年的臉上明顯露出一絲不耐煩的表情,被劉元盡收眼底。
“對,就是這樣的表情,我告訴你,你敢相信我說的話嗎?”
說這話的時候,劉元整個面孔都扭曲得不成樣子,看着像是從陰曹地府裡爬出來的惡鬼。
“不如這樣,你讓你身後這位太醫,在這裡陪我一晚,我就說實話,怎麼樣?”
“這個交易,應該很劃算吧。”
劉元不知想到了什麼,面色中露出一絲餍足。
宋歸年眸光一冷,掌中蓄力直沖他的心口。
司寒在後面扯住他的衣袖。
宋歸年回頭時那兇狠的目光還沒有收回來。
司寒怔愣了一瞬,随即對着他輕微地搖了搖頭。
手中稍一使勁,将宋歸年拉回來。
附耳道:“你若是現在殺了他,豈不是正中下懷。什麼都問不出來。”
“美人兒,跟你的情郎說什麼呢?不如也說給我聽一聽。若是把我哄的高興了,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司寒上前兩步,居高臨下地看着劉元。
這樣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無非就是笃定他們不敢動他,無非就是笃定,自己還有能再出去的那一天。
會是誰呢?會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在犯了死罪之後,還能把他從牢裡救出去。
“我方才說的話,并非是騙你,幕後之人,我們确實已經知道了。”
劉元冷笑一聲,“既然知道了,那就趕緊把他抓起來,我等着你們把他和我關在一起。”
司寒一把将腰間的玉佩扯下來。
那玉佩就這樣垂在劉元眼前,一晃一晃的。
“這東西,你可還認得?”
在看清那玉佩的一瞬間,劉元的瞳孔驟然放大,不顧身上深入骨髓的疼痛,一把撲上來,将那玉佩翻來覆去地看。
司寒沒有錯過那一刹那,劉元表現出來的慌亂。
“你,你如何會有這東西?”劉元的雙手幾乎捧不住那玉佩,聲線也抖得不成樣子。
司寒心中一喜,看他這樣子,幕後之人十有八九與這玉佩真有關系。
面上不顯,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提着玉佩收回來。
劉元倒是想拿住,可他受了刑,方才那一點點的動作都讓他渾身上下像是要散架了一樣的疼。
此時哪裡有那個力氣和司寒搶東西。
一雙眼珠子像是黏在了那玉佩上一樣。
随着司寒的動作上下滾動。
“這玉佩,是那位幕後主使給你的吧。”
“他給了你一塊,也給了我一塊。”
“而你如今受盡重刑,他到現在還沒來救你。卻派了我來。”
司寒眸中閃着寒光,“你說,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