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開口,停頓一下後又同時搖頭。胡桃夾子先沒忍住輕笑一聲,彎腰去摸腳底下的武器箱,随口問他夢見了什麼。
“……卡薩布蘭卡。”巴基遲疑一下,給了個沒頭沒尾的回答,讓女人當即停下動作,驚詫地轉頭,“我看過那部電影……是部好片子。”
“聽起來确實不是噩夢。”女人評價道,打開武器箱,伸手探入層層軟布,最後從中取出那瓶被仔細收起來的伏特加。她伸手用力一扳,瓶蓋應聲打開,濃郁的酒精味充滿了小轎車内不大的空間。
“适量的酒精有助于睡眠,要喝一點嗎?”胡桃夾子輕輕搖晃兩下瓶身,随即往旁邊遞過去,開口邀請道。
巴基聳肩:“我猜它指的肯定不會是伏特加。”雖然嘴上這麼說了,可他到底很給面子地接過來抿了一小口——就一小口,俄羅斯女人盯着幾乎看不出變化的液面,搖着頭念叨起自己在格裡芬時的酒搭子,什麼莫辛-納甘、□□、OTs-14、就連托卡列夫那個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手|槍人形都可能喝了。巴基聽着她一個接一個地報槍名,把耳熟能詳或是不能詳的俄制槍都念了個遍,越發覺得胡桃夾子喝醉了,盡管從表面上看不出一絲一毫醉酒的迹象。
“卡嘉,睡覺了。”他按住女人的胳膊,阻止了她往嘴邊送酒的下一步動作,收獲對方的一個挑眉回望,于是巴基飛快地接着說,“留一點明天再喝。”
許是覺得這個理由站得住腳,胡桃夾子若有所思地合上瓶蓋,又裡三層外三層地把酒瓶放回武器箱,為了防止它在颠簸中碎掉,還特地把狙擊|槍和幾把準鏡的位置挪了挪。
做完這一切,女人心滿意足地把武器箱推回座椅底下,頭一歪往旁邊靠了過去。巴基覺得肩膀一沉,沒來得及伸手扶上胡桃夾子一把,倒是他的動作令女人的身子一個不穩,順勢躺倒在了他腿上。
“巴基,我給你唱歌。”女人眨着她綠松石一樣透亮的眼睛,淺笑着說,同時擡起一隻胳膊,朝上伸手,仿佛想抓住什麼。然而她的手被中途握住,然後不容分說地按了回去。巴基點頭“嗯”了一聲,小心地幫胡桃夾子把壓在腦袋底下的金發撥出來,順手摘掉那條國旗配色的發帶。
“唱什麼?”
“As Time Goes By.”
在紐約,剛剛走出複仇者大廈的美國隊長接到了一通跨洋電話,來自山姆威爾遜,從墨西哥城貨輪港口打來。
“我發現了一些線索,所以來問問你,隊長——關于你的那位老朋友。”
獵鷹在神盾局洞察計劃事件後接手了尋找冬日戰士行蹤的任務,代替正為複仇者聯盟東奔西走的美國隊長關照他的老朋友。冬日戰士的手段不必多言,過去的七十年裡已經有足夠的證據來證明他在隐匿行蹤上的高超造詣。山姆幾個月來循着那點少得可憐的線索,一個人從紐約追到墨西哥,沒想到竟是真的在這邊發現了蛛絲馬迹:一艘遠洋貨輪在途中遭遇海盜,據船長所說,最後是船上的保衛人員将他們鎮壓,雖然有所損失,但好在沒有人員傷亡。聽上去倒是顯得合情合理,可當山姆了解到,就連犯事的海盜也全都活着被押解進港時,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貨輪上的保衛再怎麼專業,也絕對做不到這個地步。
順着這個方向繼續調查,很快有更多的線索浮出水面:船長室的牆上留下的彈孔與保衛人員的配槍不符,一部分與洞察計劃事件檔案中冬日戰士的用槍型号吻合,另一部分則屬于12.7毫米俄羅斯制步|槍彈;船上的監控記錄有被人為删除的痕迹,且手段徹底,數據算是找不回來了;以及更為重要的,一個船員目擊了疑似與冬日戰士同行的女人。
“是一個金發的女人,你有什麼印象嗎,隊長?”山姆在電話裡問,他似乎正在與那位目擊者交談,史蒂夫能聽見那位船員的講話聲,說着“她救了我”、“她一定不是壞人”之類的話。
“她很……漂亮,好吧、好吧!還有什麼别的特征嗎?我是說特征!”山姆繼續說着,“綠色眼睛、長發、綁頭發的發帶是……法國國旗的配色?這的确夠而特别的。她穿着深藍的外套和短褲,帶了把那麼高的槍……是反器材狙擊|槍,12.7毫米口徑,KSVK?然後?她好像有東歐口音。嗯……你聽到了嗎,隊長?你認識這個人嗎?”
史蒂夫仔細在回憶裡翻找,但沒有結果:“不,我想我不認識。”
山姆聳了聳肩,早有預料,他并不對這次通話抱有什麼希望,按照常理思考,史蒂夫會與冬日戰士這位同行者相識的可能性也并不大。
“好吧,如果你想到了什麼,随時通知我。”
“我會的。”美國隊長已經走到自己的摩托車前,從褲兜裡拿出鑰匙,“辛苦你了,山姆。”
電話挂斷,摩托車啟動,沿着紐約的街道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