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對我的星期五做了什麼？！”

夢想家單手撐着額頭，半眯起眼，用那道尖利的嗓音哼唱起不成調的曲子，末了咧嘴一笑，用口音奇怪的俄語情緒激昂地念誦一句：

——“‘睡吧，親愛的，我必如雪崩再來’！”

呲啦。

屏幕又變成閃爍的雪花，但忙于對敵的衆人無暇顧及。托尼将戰甲控制系統切換成手動模式，剛一戴上頭罩，就聽耳機裡響起胡桃夾子一聲大喊，險些沒把他耳朵喊聾：

“有導彈——！！！”

轟——

……

……

“……這房間竟然真的能擋住導彈。”

“你要相信蘇聯重工。”

史蒂夫打斷了托尼和澤莫無意義的對話：“我們得出去。”他艱難地擡頭看去，發現上方的通道已經被摧毀了。

“這邊走。”巴基用金屬臂從另一個方向掀開一道門，拉起胡桃夾子，單手護在她背後，兩個人一起矮身鑽了進去。

“看看他，就像回家了一樣熟練。”

“你就少說兩句吧，斯塔克。”特查拉負責看着澤莫，落在最後，終于也忍無可忍地開了麥。

經曆了激烈交火與導彈轟炸，九頭蛇的基地竟還堅持着沒有完全塌掉，讓曾經随口烏鴉嘴過一句的托尼禁不住刮目相看了。幾人回到地面，不由分說地沖向昆式戰機停放的地方，然後眼睜睜看着一發榴彈砸進飛機前窗，“轟”地爆炸開來。與此同時，鐵血女人特有的刺耳大笑聲從頭頂上空襲來，長發的女人踩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漆黑的衣着在雪地間格外顯眼，唯獨兩根低低束起的銀白色辮子像是與背景色融為一體。

“格裡芬的渣滓——！”她振臂一揮，腰間架起兩挺巨大的榴彈炮，炮口上還帶着未散去的濃煙，“交出你手上的芯片，否則我就把你也炮轟成碎片，廢鐵處理廠都不願意收！”

托尼感覺被尬到了：“我的老天，她們都是這種風格嗎？比上世紀的戰争片還土——你們看過沒有，老冰棍？美國隊長一拳打死希特勒的那種。”

“那還是史蒂夫當年賣國債的演出更土。”

“拜托，巴基！我們能忘掉那些嗎？！”史蒂夫蹲在盾牌後面躲避飛散的玻璃碎片，時不時出手解決幾隻靠近的自律機械體，同時在通訊裡大聲呼叫胡桃夾子，顯然她才是此刻最為了解狀況的那個人。

“是破壞者。雖然我記憶裡的她應該沒有這麼……大。”胡桃夾子不負所望地答道，順手在自己胸前做了個托舉的動作，看得旁邊的巴基瞪大眼睛伸手制止。

“不識貨的土包子！這可是我經過改造的全新素體，嘗嘗升級後的火力吧蠢蛋！”

破壞者被這一句話迅速激怒，擡起炮口接連發射數枚榴彈，比通常能見到的MGL榴彈發射器更長的彈鍊帶來了更加密集的火力，如同天上落下的隕石，接二連三地砸在這片一望無際的雪地上。

昆式戰機被毀，澤莫開來的坦克也已經在轟炸中被打壞了履帶，現在隻有特查拉的飛機尚能發揮作用，可惜為了方便，那隻是一架小型戰鬥機，最多容納兩個人。衡量過後，他們一緻認為應該由黑豹帶澤莫先行離開，回柏林交差——娜塔莎那邊既然也遇上了敵人，那應該已經了解狀況，支援想必在路上了。他們相信複仇者聯盟的同伴。

“她的目标是我，不會管你們的。破壞者沒那個腦子。”胡桃夾子看着特查拉拎着澤莫鑽進機艙，後者似乎還試圖表明自己可以留下來幫忙戰鬥，但被巴基冷眼拒絕，還順便搶走了他的手|槍充作備用武器。澤莫無奈地聳了聳肩，表示接受。黑豹關上艙門，也隔着玻璃與其他人點頭緻意：

“祝好運，戰士們。”

瓦坎達的戰鬥機在雪地上滑行起飛，靈活地繞過空中的射線，離開前不忘最後往下投放兩顆火箭炮，有效殺死一片敵人。

對鐵血作戰是胡桃夾子再熟悉不過的場合，盡管兩年沒與這幫老對手這樣激烈地打過交道，但過往無數的經驗和習慣尚未因此而生疏。她的雙眼迅速環顧戰場，指揮模塊立刻運作起來，雲圖裡密密麻麻的敵對信号甚至令她感到一絲不合時宜的激動——某種意義上，無論幹擾者還是夢想家都沒有說錯，對她這樣的存在而言，平靜的生活或許能帶來快樂，但唯有從戰争、唯有從厮殺中才能收獲興奮。

胡桃夾子自認為絕對不是什麼戰争狂人，但顯然也不可能是純粹的和平愛好者。

“引她過去，羅傑斯先生。”她靠在坦克後換上彈匣，冷靜地報出一個坐标，絲毫聽不出僅剩最後五發子彈的慌張，“我在十五個點位之外支援你，等我信号。”

史蒂夫從善如流地接受了這一作戰計劃，向浮在半空中的托尼招呼一聲，後者會意地擡起胳膊，臂甲打開，接連發射出五發微型導彈，掩護美國隊長沖出包圍，直奔破壞者而去。另一邊，巴基将打空的機|槍扔出去，金屬手掌用力一捏，撲上來的自律人形就這麼碎了腦袋，堪稱生猛地開出一條路來。

“走！”

胡桃夾子應聲起身，搭着巴基伸出來的手靠上他的肩膀，就這樣肩抵肩地向目标地點移動。她深深在心裡感歎：真是太可靠了。

“OSV-96就位。确認目标，準備開火。

“五、四、三、二——一！”

砰、砰！

破壞者痛呼一聲，伸手捂住肩膀上猙獰的血洞，随即才意識到肚子上還有另一道同樣的貫穿傷。沒等她再有下一步動作，前胸（很大的那個）又倏地撞上飛來的振金盾牌。史蒂夫跑步上前，揮拳捶向破壞者的腦後，順勢收回盾牌，在女人的尖聲大罵中猛砸她的膝蓋。

“我抓住她了！”

“等等！小心——！”

史蒂夫迅速将盾牌立在身前，勉強擋住一道猝不及防的激光炮，卻還是被劇烈的沖擊震飛出幾米。

“操你媽的夢想家，你差點兒打到我！”

破壞者罵着，拖着兩條變形的腿朝史蒂夫撲過去，一雙機械眼珠幾乎要從眼眶裡掉出來。史蒂夫舉起盾牌，在破壞者那遠超人類的力量下也依舊不落下風。托尼正加速趕來幫忙，但破壞者的動作忽然停下，猝不及防地從嘴裡吐出一口血，眼睛裡淺色的亮光驟然熄滅，“咣當”一聲倒了下去。

一架V-22重型運輸機降落在遍布機械殘骸的雪地上，三個女人從開啟的艙門裡依次跳下來，領頭的穿着一身完全不适合上戰場的休閑連衣裙和黑色圓頭小高跟，肩上趴着一隻罕見的寵物雪貂，隻有腰後懸挂的一把尼泊爾|彎刀和不離手的FAL突擊步|槍顯示出某種不同尋常的身份。她擡起下巴朝死去的破壞者一點，後面的另兩個女人立馬跑過去，一前一後地擡起鐵血人形破爛的殘骸。

“FAL？”胡桃夾子趕過來，在面露警惕的其他幾人發問之前，率先認出了許久未見的昔日戰友，“還有P90和FN-49。”

“好久不見，OSV。你看起來……還行？”FAL将胡桃夾子上上下下端詳一番，對她纏滿了絕緣膠的右胳膊和腰腹部發出一聲哂笑。随後，她慢悠悠地移開視線，藍色的眼睛一一掃過在場的幾個男人，抄着手說：“先生們，麻煩各位也跟我們走一趟了。我們的指揮官要見見你們。”

托尼操縱着戰甲落地，打開頭盔，也跟着笑了：“邀請可不該是這麼說的，女士，這話聽起來簡直像什麼誘拐。”

“我們可是合法行動，在這裡有盟友擔保的！”P90将破壞者扔進運輸機機艙，撣着手上的灰塵，回頭插話道，“他說隻要報他的名字，你們就會乖乖跟着走了。”

“哦？好大的口氣。我倒要聽聽是誰……嘶。”

托尼與史蒂夫對視一眼，然後同時露出了頭痛的表情。他們顯然心中已經有了人選。

巴基沒有多餘的意見，胡桃夾子要去哪兒，他就跟着去哪兒。再說了，他們的飛機已經被炸了，現在除了眼前這架魚鷹，難道還有别的選擇嗎？他站在胡桃夾子旁邊，伸手幫她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長發。

“尼古拉斯·弗瑞。”FAL終于還是把“那個名字”說出了口，“你們認識的——對吧。”

史蒂夫歎了口氣，托尼翻了個白眼，巴基……巴基還在看着胡桃夾子與P90寒暄，根本沒有注意那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