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這一套動作做得熟練,胡桃夾子也不遑多讓。她将手搭上男朋友的腦袋,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起他的頭發,虛虛抓握起一把發絲,又任它們在掌心裡散開。一周之前她幫巴基修剪過,比起當年在布加勒斯特的時候,她的技術倒是越發專業,可惜巴基本人不怎麼細心打理,每天早晨随手梳過一遍,和沒梳的效果也差不了多少。就在此刻,胡桃夾子還眼尖地發現了一小縷翹起來的碎發,大概是昨晚睡覺時壓住了,現在怎麼都按不平。
或許是這一生活化的細節讓彌漫在兩人間的沉重氣氛悄然消褪,胡桃夾子用下颌蹭了蹭巴基的頭頂,因為頸邊的癢意而禁不住輕笑兩聲,最後收攏為一個柔和的歎息。
“你要知道,巴基,我想讓你知道——你值得這一切,不是因為我,也不是因為美國隊長他們。現在的、将來的,你之所以會得到這些——赦免、治療、正常的生活與失而複得的朋友,唯一的理由是你值得。”她垂下眼,說道,“給自己一個機會,巴基,多為你自己做點什麼,好嗎?”
巴基含混地應了一聲,原本靠在女人脖間的腦袋不知什麼時候悄悄挪了位置,嘴唇沿着頸線吻下去,一路留下灼熱的吻。胡桃夾子被胸前突如其來的觸感逗弄得渾身一顫,飛快往巴基腦後拍了一把,不敢用力揪他頭發,便隻得用掌心胡亂地揉起來。
“你這家夥——我在談正經事!你得先答應我……你在摸哪裡?!”
一番譴責的話還沒說完,她又感到腿上覆過來一隻金屬手,悄無聲息地探進及膝的裙擺,在薄薄的絲襪表面一路撫過。
“那不怪我,寶貝——你不能穿成這樣來和男人談正經事。”巴基一臉無辜地從女人胸前擡起頭來,金屬手指輕輕撥弄起那條頗有複古情調的吊襪帶,“這也是專門穿給我看的嗎?”
“……隻是覺得這樣和裙子成套。”
巴基忍俊着捉住那雙開合的紅唇,往後一仰,帶着懷裡的女人雙雙倒進床鋪。胡桃夾子不滿地哼聲,卻也沒有反抗,隻是在挨上枕頭的時候眯了眯眼,問:“你不餓嗎?要不要先去吃晚飯?”
“嗯。”巴基一臉正直地點頭,答說,“我正要吃呢。”
實踐證明,激烈運動或許能讓人精神舒暢,但并不真正頂飽,特别是對于能量需求高于常人的超級戰士,一晚上隻在消耗體力卻沒正經吃飯,巴基的肚子也終于抗議地發出咕咕的叫聲。胡桃夾子露出一副“我說什麼來着”的似笑非笑表情,伸手去摸他的肚子,正流連于腹肌美妙的手感,突然聽巴基冷不丁地說:
“我答應你。”
“什麼?”她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你說的,‘多為自己着想’的事……答應你了。”巴基摟過她的腰,把女人露在外面的一條胳膊塞進被子裡,“相應的,你也不許再說什麼‘不在’那種話了——聽着就不吉利。”
胡桃夾子安靜地看了他片晌,直到巴基有些急促地又催問起來,才微微揚起嘴角,回答了一個“好”字。這細微的猶豫讓巴基皺了一下眉,但沒有多想,隻當是胡桃夾子還在為洗腦口令和冷凍的事情擔心。他張了張嘴,最終作罷,轉而提起另一件事:
“還有……你真的沒有生氣吧?嗯……前女友那些事。”
“我表現得就這麼不夠讓你放心嗎?”胡桃夾子無奈地歎氣,猝不及防地出手彈了一下巴基的腦門,“那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知道我究竟是怎麼想的嗎?”
“……怎麼想?”
“我很高興,因為那意味着以前,我沒有來到你身邊的時候,至少你有過快樂的日子——哪怕很短暫,但我知道你曾認真地愛過别人,也被許多人愛着。”
她的語調平緩,吐字清晰,像是在述說什麼宇宙真理,沒有激動人心的抑揚頓挫,但一字一句都印着濃烈的愛,一筆一劃地将它們刻在巴基的心口。他瞪大了眼睛,淺綠的瞳孔不受控制地顫抖,喉頭哽咽,幾乎說不出話來——怎麼說出來呢?怎麼才能形容出他究竟有多愛眼前這個女人?他精通幾十種語言,卻找不出任何一個足以經受這份感情的詞語,輕飄飄的言語在擲地有聲的愛面前皆黯然失色。
漫長的、熱烈又纏綿的一吻過後,他仍不滿足地磨蹭着女人的嘴角,緊緊相貼的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而一下下起伏。
“我……之後……我要穿軍裝給你看。”
“好,我等着。”胡桃夾子微微颔首,體貼地沒有戳穿男朋友嗓音裡顫動的哭腔,“你得請我喝酒,中士。”
“一般姑娘們會更期待我請她們跳舞,親愛的。”
“但酒也總是要喝的,沒什麼區别。”
巴基“噗嗤”笑出聲,眼角還隐約帶着水光,一時間不是是哭是笑。
今夜沒有雲,弦月高挂在天上,柔和的光線穿過窗簾打在室内,在相擁的男女身上暈出微弱的光點,仿佛時間可以就此靜止,仿佛這一刻永無盡頭。
“……”
“所以你還想去吃點東西嗎?”
“再躺一會兒。五分鐘,不,十分鐘。”
“……随你吧,反正不是我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