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想和爸爸媽媽哥哥一起做風筝放,他們竟也耐心地陪她做了。
可是風好小,那幾天風好小,她跑啊跑啊,怎麼也飛不高。
風筝很快就摔落了。
就如同現在的她。
餐廳裡。
楚憐生正吃着小蛋糕,卻見着一對璧人走了進來。
她連忙偏過頭去,不想被兩人發現。趙東堂卻足夠眼尖,帶着身旁的女孩走了過來。
“憐生,好久不見。”趙東堂神色自若地打着招呼。
楚憐生蹙起眉,隻想逃開。
他身旁的女孩不見外地走到楚憐生對面,拉開椅子坐下,安靜地望着她,過了片刻才開口問:“蛋糕好吃嗎?”
楚憐生無法裝死,卻不敢瞧她,微低着頭說:“太甜了,有些膩。”
楚淡月回過頭去,微笑着讓趙東堂先離開:“東堂,我在忒彌斯定制的項鍊應該做好了,你能去店裡幫我拿一下嗎?”
趙東堂望向楚憐生,楚憐生用餐巾擦了擦嘴:“你去吧。”
見兩人都想支開自己,趙東堂挑了下眉,利落地離開了。
楚憐生這才望向楚淡月,卻發現她的目光很奇怪。
楚淡月仔細地凝視着楚憐生,目光柔而深,不像在看仇人,倒像在看故人。
楚淡月淺笑着解答了她的疑惑:“你是叫憐生對吧,你和媽媽真像。”
媽媽?
楚憐生皺起眉頭,她跟媽媽一點都不像。迎着楚淡月目光,楚憐生蓦然懂得,這個“媽媽”指代的不是柳焉。
媽媽?她的親生母親嗎?
過去這許多日子,她好像從來沒想過自己親生父母是什麼模樣,也不想見到楚淡月,隻願遠遠地避開他們。
楚淡月站起來,走近她。楚憐生警惕地望着這個鈴蘭般的女孩,擔心她甩自己幾巴掌,或是将咖啡端起來潑到自己臉上。
咖啡很熱的,她怕疼,也怕髒,更怕羞。餐廳裡鬧起來,多難看啊。
誰知楚淡月竟隻是拿過她的勺子,舀了一勺蛋糕。
那勺子她才用過,楚淡月也不嫌髒。
“不甜。我隻嫌不夠甜。”
楚淡月将勺子舔得很幹淨,落在楚憐生身上的目光,怪怪的。
楚憐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想站起來離開,卻又被楚淡月按回了座位。
“我不會傷害你的,憐生。你和媽媽好像,我不會傷害你的。”楚淡月松開她肩膀,重新坐回了對面。
“你就不好奇,你的親生母親是誰,境遇如何,什麼模樣什麼性格?”
楚憐生蹙着眉望她,踯躅而不安。
楚淡月沒賣關子,笑了笑:“她死了。死得很早。”
又舀了一勺蛋糕,甜倒了口腔,楚淡月笑得柔暖:“憐生,你高興嗎?”
楚憐生忽的站起來:“我先走了,楚小姐。”
她說不清此刻的情緒,隻想離楚淡月遠遠的。鈴蘭全株有毒,楚淡月不遑多讓。
“你怕我?”楚淡月放下銀匙,無名指抹了下唇角,一點奶油沾住了,“是覺得虧欠,還是讨厭?”
“我很早就想見見你了,可是青晚哥不讓。他藏着你,我不好闖進去。今天偶遇,憐生,我很高興。你果然長得很像媽媽。”
楚淡月越說越奇怪,她倆并無交情。楚淡月恨她,楚憐生能理解,但現在這副模樣,楚憐生隻覺得瘆得慌。
“楚小姐,我有事,真的得走了。”
楚淡月柔柔地用紙巾擦幹淨手指,擦完了才擡起頭望她:“憐生,叫我小月亮吧。媽媽就這麼叫我。”
楚憐生提起包,想不管不顧地走掉,卻敗在了楚淡月的目光裡。
那雙眼含着淚,不明顯,卻滾燙得燒紅了眼眶。
“楚小姐,我很抱歉。這十八年的颠倒人生,我……我如今已被除名,财産也都還給了你。其他的……我一無所有,無能為力。”
楚淡月捂住右眼,輕緩地擦了擦:“别怕,我隻是想起了媽媽,一時有些難過。你走吧,我不為難你。”
楚憐生心頭糾成一團,掏出包裡的濕紙巾,猶豫着遞了過去:“抱歉。”
楚淡月眼裡還帶淚,柔笑着接過,碰着了楚憐生的指尖。
她撕開包裝袋,低下頭道了聲:“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