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慈在床上躺了下來,她捂住自己的雙眼,一片黑暗裡奧斯維恩血肉的香氣格外突出。
桑慈進食的欲望緩緩蘇醒,很快強烈到她難以克制。
她張了張唇,急促喘息兩下才開口:“我想要,想要一點血。”
奧斯維恩看着床上的少女,純白的睡裙皺了,黑發也淩亂。她似乎渴極了,餓得咬唇。
奧斯維恩問:“是心理疾病,還是天生渴血。”
“維恩,過來。”桑慈松開手,露出個虛弱無助的笑來,“來我身邊。”
“隻有這時候的你,才會乖乖的,”像隻小獸,嗷嗷待哺,奧斯維恩将後面的話留在了口中。
他走到她身邊,身體的反應還未消退,但心中已沒了那種心思。
他将她抱起來,像抱一個孩子般:“需要節制,淺嘗辄止,否則我會受傷。”
桑慈啊啊點頭,不想聽奧斯維恩說了,她要,現在就要。
奧斯維恩解開襯衫,更好地露出自己的脖頸,桑慈低下頭吸允的時候,他心中竟泛起一股柔情。
仿佛哺育她,本就是一種神聖的使命。
他身體裡的血流入她的口,血液交融,以一種獻祭的方式完成占有。
奧斯維恩摸着桑慈的頭發,這一瞬的安甯将他蠱惑,仿佛這一生這麼過也是好的。
他永遠養着她,縱容着她,哪怕皺紋爬上她面容,哪怕身體終有老的那一刻,身軀腐爛獨留枯骨,生命逝去宇宙依舊。
他感到一種奇異的浪漫回蕩心間,如同藝術家們完成傑作的那一刻,幸福而安然。
桑慈這次保持理智,沒有吸太多的血。她舔了舔奧斯維恩的傷口,唾液消毒,傷口很快就愈合了。
她任由自己被奧斯維恩抱着,懶懶地蜷縮在他的懷抱裡。
就像回到子宮裡,安然、靜谧、無憂無慮。
桑慈沒有父親和母親,生母X004早就離世,養母不過擔了個母親的名頭。
有些時候,呆在她的食物身邊,桑慈反而有一種被愛的感覺。
他們不僅是她的食物,好像也成了她的媽媽。仿佛他們喂養的不是血液,而是人類女性的乳汁。
桑慈想,所謂的潘多拉的魔力,真的隻對食物生效,對本人沒有影響嗎?
是她天性裡脆弱的一面展露,還是魔力本就是一種相互。
桑慈想了會兒,否定了後者。就目前來說,她對他們并沒有産生他們對她那樣的渴望與愛。
或許是她身體裡人類的基因作祟,讓她偶爾也會陷入感性的迷惘。
離開奧斯維恩的住宅後,桑慈在街上遊蕩,她帶着奧斯維恩塞給她的武器,就算遇到什麼也能保護自己的安全。
小偷或搶劫犯,在索莫費爾德星并不罕見,她就算殺了他們,在奧斯維恩的庇護下,也不會遭受牢獄之災。
況且私有财産神聖不可侵犯,小偷或搶劫正是觸犯了這顆星球最本質最基礎的法律。
桑慈不急不緩走在街道上時,有一瞬間倒真希望有搶劫的撞上來。她心中偶爾會浮蕩起一股嗜血的渴望,殺戮與血腥方能平複。
她無法将自己當成人類,融入聯邦或帝國,亦成為不了蟲族,在吞噬中感受強大。
在這個廣袤無垠的宇宙裡,她沒有族人,隻有她自己。
獨一份,孤零零,行走在其他生物的領地裡。
黃昏傍晚,夕陽的光吝啬溫柔,路燈亮起,亞裡西斯和同伴們四處發放着遊行的傳單。
桑慈自街角走來,她穿一身白裙,長發及腰,風吹過幾縷烏發輕揚,看着是毫無殺傷力的柔弱美人。
但她的眼神有些冷,手裡還拿着把粒子束手木倉。
亞裡西斯猶豫片刻,還是拿着傳單走了過去。
“您好,我們是工人互助會的成員,您有興趣了解加入嗎?”亞裡西斯有些緊張,少女看着不像是工人,她穿的衣服幹淨柔軟,她的手指沒有厚繭,手裡的木倉更是值錢貨。
但亞裡西斯還是走了過來,想把傳單遞給她,或者說,想跟她說句話。
桑慈沒有拒絕,接過傳單看了兩眼,問:“你們周末遊行?”
亞裡西斯緊張中緩了半晌才意識到桑慈說了什麼,他趕緊點了點頭:“是的是的,我們想通過這樣的方式,讓訴求被聽到。”
桑慈看了看亞裡西斯的模樣與衣着,不像是長久呆在工廠裡承擔着每天十幾個小時辛苦勞動的工人,反倒像是因為同情、憐憫或理想接觸底層嘗試實施拯救的衣食無憂的年輕人。
她不感興趣地将傳單還給了他:“不好意思,我不是工人,我隻是個伎女。”
她看着亞裡西斯的臉色因震驚變白了些,他看起來更緊張了。
桑慈沒興趣搭理,準備繞過他離開。
亞裡西斯咬牙,将傳單再次遞了過去:“我們都一樣,活在這顆星球的最底層,每日遭受着壓迫與欺.淩……如果你感興趣,可以加入我們。”
桑慈微笑,擺了擺手離開了。
她對這顆星球的苦難也好,抗争也罷,都缺乏關注。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所有的人類都是她的敵人,她為何要關注敵人的生死存亡。
他們生,他們死,光輝燦爛,盛大璀璨,都與她無關。
她隻是個陌路的潘多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