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具收集——博古架:在裂痕中破碎,道具破碎;使用中:底面柔軟的舊皮鞋*
*玩家I——房間裡。空間即将崩壞*
鸠奈斯男爵跌跌撞撞撲向白舞姬。他感到自己那樣殘破,仿佛在裂痕和刀刃之下,靈與肉早已經消亡了。
可就在這時,白舞姬忽然接住了他。
正如同,落水的人瀕臨溺亡時,一隻小船忽然浮起,将他托到了水面上。
白舞姬平穩地将男爵支撐起來。無比輕柔。
兩人身旁,裂痕像滲出的血液不斷湧現着。舞姬比任何人都清楚,時間流逝,結界就要在倒計時中崩壞殆盡了。
然而他并沒有催促,等待着肩上的人,從懼怕中恢複過來。
鸠奈斯男爵回頭看了一眼。方才撚着血刀的黑發男子,此刻已經看不見了。身形消失在結界暴出的絲帶裡,像是被狂風裹挾住一樣。
——應該追不過來了吧……——
他痙攣地舒了口氣。一瞬間,擠壓已久的焦慮,彷徨,和憤恨,都如潮水般決堤而下。鸠奈斯男爵朝白舞姬控訴道:
“那個拎着匕首的怪物,他想阻止我……
“他不讓我離開密室!為什麼,他不讓我點燃竹木?!——”
——竹木——
男爵的手指猛然攥緊,狠狠勒住了懷裡的竹子。
仿佛下意識知道,這是他的秘密,絕不能夠被外人看破了。
白舞姬注視着他。蒼白的臉上忽然一笑。
“當然,當然可以逃出去了。”
那樣子像是月光化成水,清冽地流淌下去:
“還有幾個謎題,需要破解。
“隻要再回答我幾個問題,就能離開結界了。”
他溫柔地扶起男爵:
“你的家,是在鸠奈斯鸢尾莊園,對嗎。
“很熟悉那裡吧。”
舞姬碰了碰男爵的手臂。不知是不是想勸慰他放松下來。
鸠奈斯男爵一愣:
“對,對。”他有些意外地說:
“鸢尾花莊園,我就出生在那裡……”
——為什麼問這個?是要把我送回莊園去嗎?——他急切地想回家,聲音都顫抖起來:
“我被迫離開過那裡一段時間……但是!我比任何人都深愛它!我走過莊園的每一個角落!——”
白舞姬點了點頭。氤氲着霧氣的眼眸微微閃動,仿佛能體會到男爵的眷戀。
他總是給人這樣的感覺,仿佛能輕易被旁人的情緒感染。就像沾染上别人的顔色,所以舞姬才是這樣近乎無色的蒼白吧。
“深愛嗎?像是莊園的每一條路,都像一道脈絡,在你心裡跳動?”
“是、是的……”
白舞姬凝視着他:
“那麼,莊園下的密道,你也經常去嗎?
“密道這種地方,你會去那裡做什麼呢?”
鸠奈斯男爵赫然一頓。
——什、什麼……竟然說起密道?
他怎麼會得知密道?——
那是男爵的秘密啊。他往密道裡,藏了可怕的東西啊……
白舞姬像吟唱一般對男爵說:
“如果密道的開端在莊園下,出口又通往哪裡呢?
“你需要告訴我,才能從結界逃出去啊。”
“開端……開端的确在莊園……”鸠奈斯男爵困惑地喃喃說,忽然有些警覺:這些事,和結界有什麼關系呢?
他模糊地應付道:“出口有很多個,通向不同的地方——”
白舞姬直視着男爵,頓了頓。語氣像是變得更柔軟下去:
“是嗎。
“那麼,我想其中一個出口,就通向這座小屋吧。
“一定有某種事物,将這座屋子和鸠奈斯莊園聯系起來。所以你才會被結界捕獲,出現在這裡,不是嗎?
“你走進密道,也許是為了潛入房屋,又或許,是想把什麼不為人知的東西,藏在地下嗎。”
刹那間,鸠奈斯男爵心髒狂跳。
“什麼……”
他一下子明白過來,赫然從舞姬身旁跳開去。
“你……你在套我的話……?!
“你不是真的要幫我!!”
鸠奈斯男爵渾身戰栗起來,仿佛整個人墜入了深淵裡。這時他猛地注意到,身後那團纏繞的風暴竟然不見了。原本交織在一起的絲帶,全都一段段切碎在地上。切口極緻平滑,仿佛連視線掃過都會頃刻間滑走。
黑發男子,早就将絲帶的包裹劃破了。
他根本沒有被困住。黑衣的身影不知融入了哪個角落裡!
男爵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白舞姬,不可能沒有察覺!
“你、你們是一起的嗎……”
他憤怒地咆哮起來:
“你自始至終,從來就沒有想幫我!!
“全都是裝的嗎?”
白舞姬微微一動,銀發垂落,遮蓋住一隻眼睛。
那輕輕閃動的睫毛,反倒給人一種被刺傷的感覺。
他還是用内斂的語氣對男爵說:
“所以,就是為了隐藏什麼吧。
“你将活生生的人,當作竹子,藏進了密道裡。
“現在我需要知道,被你傷害的人,位于密道的什麼地方——”
可男爵駭然打斷他:
“我沒有往密道藏什麼人。
“我不曾傷害誰!而是你這個惡魔,把我們抓入密室當成什麼‘玩家’,是在滿足你自己變态的嗜好吧?!”
他的語氣笃定異常,仿佛說出來是為了讓自己相信一樣。
白舞姬聽見這些話,垂下眼眸。清冽的聲線落寞地說:
“是的。是這座結界将你囚困起來。以及卡林富商,和失憶的那孩子。
“但你知道嗎?我在結界的核心,還看到了其他人的靈魂。
“還有别的玩家,一直在你身邊。”
鸠奈斯男爵渾身一僵。
“别的玩家……”
他立刻明白了舞姬的意思:
“你想說,就是那個人,被我當成了竹子,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