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體面人總是吃虧的。

果然，姚周用鼻子“哧”了一聲，表情輕浮打量她道：“還真是小看你了。”

季可桐依然平靜無波，轉身朝車子走，牟辛遠跟在她身後。

牟總雖然個頭高，卻與平時的乖張完全不同。

似是害怕又惹她生氣，微微弓着身子，像做錯事等待挨批的高中大男生。

尤其是坐在機車後面，戴上頭盔，寬大的背影完全遮住了前面的季可桐，肩膀有些僵硬，看起來很乖。兩人的氣質原本相差甚遠，此時卻很奇怪地融合在一起，甚至讓滕靜言覺得理應如此。

“神經病。”姚周看着他背影罵道，“要不是有他老子，跪下給我提鞋都不配。狗男女，真當自己是什麼東西了。”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字字清晰，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那張俊美的臉上此刻滿是陰郁，桃花眼裡閃過一絲狠厲，鼻梁上的血迹已經幹涸，卻襯得他的神情更加猙獰。

機車卷起塵土，呼嘯遠離。

滕靜言站在一旁，聽到這話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眼神裡帶着幾分嘲諷。在劇組忍，是她顧及公司和劇組同事，不想惹大家難做。現在都快失業的人了，還怕什麼？

她抱着手臂，微微側頭看向姚周，語笑嫣然道：“牟總還真沒叫錯。”

姚周猛地轉過頭，目光如刀般射向滕靜言，似乎沒想到她會開口。

滕靜言卻絲毫不懼，依舊從容地站在那裡，唇角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卻冷得像冰，帶着看髒東西的嫌惡。

滕靜言語氣不疾不徐：“今晚是季可桐給你面子，見好就收吧，别把自己那點可憐的臉面也丢光了。”

姚周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拳頭攥得咯咯作響，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眼神陰鸷，像是要将滕靜言生吞活剝一般，聲音裡滿是譏諷和怒意：“狗仗人勢，跟我說話，你配嗎？不入流的東西。”

滕靜言卻絲毫不為所動，唇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語氣輕描淡寫：“流氓的流？那你确實是頂流。”

姚周的肩膀微微發抖，顯然已經怒到了極點。

他哪裡受過這樣的氣？

先是在牟辛遠那裡吃了癟，現在連一個他以前根本瞧不上的小演員都敢在他面前耍威風。他的自尊心像是被人狠狠踩在腳下，碾得粉碎。

姚周一步上前，擡手就要揮下巴掌，動作又快又狠，帶着一股不容忽視的戾氣。

然而，他的手還未落下，便被一隻修長有力的手牢牢握住手腕。

“姚哥，欺負女人挺沒勁的。”邱霭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卻帶着一股不容反駁的力度，“姚哥，在烽山的時候，咱們相處挺好的，我也很敬重你。今天的事，到此為止吧。”

姚周掙了掙手腕，卻發現邱霭的力道大得驚人，根本掙脫不開。他的臉色更加難看，聲音裡帶着壓抑不住的怒意：“邱霭，我把你當兄弟，你跟我過不去？”

邱霭微微側頭，溫和對滕靜言道：“滕老師，你先走。

滕靜言點頭，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随後轉身向巷子外走去。

*

應赫：【剛準備出門，又被老劉扣下了。】

他二十分鐘以前打來電話，滕靜言沒接上，又發來信息。

滕靜言低頭看着手機屏幕，忍不住輕笑出聲，她能想象到應赫被劉文友抓回去的樣子，又拽又可憐，然後認命地坐回辦公桌前。

以前，她拍戲忙，也沒關注過應赫的上班時間，現在發現他真的好忙。已經十點多了诶，還在可憐兮兮加班。

怎麼這麼讓人心疼。

滕靜言唇角不自覺地揚起，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沒事，我在六院門口的便利店等你呀。】

消息發出去後，她擡頭看了看夜色，街道上的行人寥寥無幾，路燈灑下昏黃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修長。心裡莫名有些柔軟，原來想念一個人是這種感覺，像含着一顆酸甜口的硬糖。

手機震動了一下，應赫的回複很快跳了出來：【我不知道到幾點了，沒什麼事你先回家，明天再見面。】

滕靜言抿了抿唇，手指在屏幕上停頓了一下，随後飛快地打字：【就是……想見見你而已】

發完這條消息，滕靜言的耳根微微發燙。

她很少這樣直白地表達情緒，尤其是在應赫面前。她習慣将所有情緒裹在堅硬的繭裡，可是應赫耐心細緻地一點點抽去絲，讓繭裡的情緒重見天日。

應赫：【……還挺粘人的。】

滕靜言看着這條消息，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怎麼這麼會裝呢。腦海中浮現應赫的模樣，微微挑眉，唇角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低頭打字，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動着應赫的名字，她愣了一下，随即接起電話。

“喂？”

“在哪兒？”低沉而溫和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着一絲疲憊，卻依舊讓人感到安心。

“站在春嚴路口正準備打車，”滕靜言輕聲說道，“你不是加班，怎麼有空打電話？”

“有人剛剛說想我。”

“是我說的，怎麼樣？”

“那你來，我保證盡快搞定老劉。”

“嗯，”滕靜言應了一聲，聲音溫柔到自己都不敢相信，“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