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才兄有所不知,不是我輕浮,是這陸相延太過分了。他們這個鋪子沒開起來之前,我就認識他們了。這哥兒為了供他讀書,真的是起早貪黑地幹活。”
陳定榮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繼續道:“這人要是讀書過得去,那也就算了,偏偏是個被以前的夫子退了的。”
陶俊才驚訝地看向他:“退了?夫子不是說他文章做的不錯嗎?”
陳定榮不屑道:“文章做的好不好不知道,反正據我所知他考了兩次,童生都沒考上。後面再想去他們村裡的夫子那讀書的時候,人家直接不要他了。”
“村裡的夫子大多清貧,隻要學生肯學,一般是不會教着教着就不教了,肯定是那個姓陸的品性有問題。”
他說完又對着陶俊才繼續:“這種靠着夫郎吃軟飯,人品又不好的人,我勸俊才兄也少跟他來往才好。”
陶俊才将信将疑地看了陳定榮一眼,但到底是沒再出言反駁了,隻是徑直走出了課室。
他走到私塾門口的時候,不自覺地就看向了之前陳定榮說的那個食鋪。
雖然之前有不少同窗都說過這家的吃食做得好,但陶俊才是個無肉不歡的主,再好吃的下水和素食,對他來說都是沒有吸引力的。
還沒等他想明白,人已經不自覺地走進了鋪子裡。
“您想要吃點什麼?”一個半大的少年打斷了他的思緒。
陶俊才四處看了一圈,指着一個吃得正香的食客道:“就他那個,給我來半斤。”
“好咧,您稍等。”
少年招呼他坐下後,轉身大喊道:“于哥,半斤葷的鹵味。”
吃的還沒上來,陶俊才就不停用視線打量着這鋪子還有鋪子裡的人。
有一些食客是私塾裡的同窗,但其中并不包括今天新來的這位。鋪子不算很大,但是人卻特别多。
排在自己後面的幾個人也想要鹵味,卻已經賣完了。
但這這些人也沒走,隻是把鹵味換成了豆花飯。
陶俊才就搞不明白了,這麼個東西有什麼好吃的,不就是豆腐,能頂飽?
正這麼想着,一道輕快的聲音在旁邊響起:“這是您的鹵味。”
陶俊才一擡頭,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睛,緊接着他就看到了這人眼尾代表着哥兒的紅痣。
于是他趕緊收回了自己視線,客氣地回了一句:“有勞了。”
“您客氣了,有什麼需要什麼您盡管招呼我們。”
這哥兒說完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陶俊才拿起筷子,心想這回陳定榮倒是沒說謊,這哥兒果真如他說的那般好看,幹活的時候看着也挺麻利的。
到這裡為止,陶俊才更多的隻是對新同窗的好奇,其他的傳言他根本不在乎。
隻是這小子來的第一天就讓自己下不來台,他覺得很沒面子,所以下課的時候才會去找他麻煩。
當然,他肯定知道這是夫子故意的。但他又不能去找夫子麻煩,就隻能這個新來的倒黴了。
但随着他這第一口鹵味入嘴,他就愣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又夾了一筷子,然後震驚地看着這鹵味:這居然是下水?
這時旁邊的食客也在一旁說道:“店家,你這鹵味做得可好了,除了鴻雁樓,我就沒在其他地方吃過這味道。”
“可不是嘛,我今天來晚了點,都沒吃到。你這哥兒,廚藝真是沒話說。”
“那明天您可得趕早一點了……”那哥兒繼續跟食客們說笑着。
但聽到這的陶俊才又震驚了,這鹵味居然是這哥兒做的,他本來還以為是那個大娘做的。
這麼個漂亮、能幹、廚藝好的哥兒,居然嫁了個品行惡劣、吃軟飯的小白臉。
他又想起了自家的娘子,雖然這哥兒比起自己娘子差了點,但是也不該配這種人啊!
陶俊才越想越替這個哥兒惋惜,這要是自家弟弟,自己得被氣死。
他這飯都快吃完了,還是沒見着這位新同窗,看來陳定榮說得果然沒錯,這就是個吃軟飯的。
自家鋪子裡忙得不可開交,這人還能悠閑地在後面躲懶?
真以為自己讀了點書,就了不得了,啥事都可以不幹?
一邊讀書,一邊還抽空替自家人走镖的陶俊才十分看不起這種人,
他一邊在心裡罵罵咧咧,一邊吃得心滿意足。
最後走的時候他大方地在桌上放了一錢銀子:“不用找了。”
說完就要往外走,于夏趕緊攔住他:“真要不了那麼多。”
“說了不用找就不用,你怎麼那麼啰嗦。”陶俊才沒好氣道。
于夏隻好換了一種方式:“要不這樣,就當是您存在我們這裡的,您下次來的時候,就拿這錢抵。”
“随便你吧。”說完陶俊才就走了。
這時阿洛湊上來道:“于哥,白給的錢,咱為什麼不要?那人一看就不是缺錢的主。”
于夏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因為我感覺他在施舍我!”從來沒有人在看向他的時候是這種眼神,就好像他是什麼絕世小可憐,連飯都吃不上了的那種。
“有嗎?”阿洛疑惑地摸摸頭,“對了,陸哥去送貨還沒回來?再不回來,晌午飯都快來不及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