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時公子要是想吃牛肉丸,恐怕隻能等下次咯。”
人潮散去,隻有時安還站在原地,自己本是要去準備辦學事宜,結果一不留神,待到了祁水收攤。
“城民的反應沒有我想象中那麼熱烈。”
時安點點頭,淡淡地說道。
“那當然,我在這華中城,又不是時家人,也不是三大家族的人,按照這的制度,能掀起這樣的波瀾已經很不錯了。”
祁水動作很快,不一會就收好了東西,突然想起什麼,又從兜裡拿出錢遞到時安手裡。
“這就算我和簡尋的房租,這麼多應該夠我們住一陣子了。”
時安本不想收,但他明白祁水的性子,索性接了下來。
“你今早一直在這,沒有公事嗎?”
祁水收好攤,同時安一同走在街頭。
“為了下午的宣告,我把今天的事全推了。”
“既然你沒事,不如跟我走一趟吧。王老頭家的打糕很好吃,去黑山窯幾天,我都饞了。”
說罷,祁水扯了一下時安的衣袖,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王老頭告訴過祁水自己的住址,準确說也就是一個小小的門面,後面騰出了剛剛好夠兩張床的位置,給爺孫倆過活。
祁水憑着記憶裡王老頭給的地址,一點點找了過去,穿過一條條陰暗的小巷,環境越來越破敗,路邊全是骨瘦如柴的人,蠟黃的皮膚上一雙雙空洞的眼睛,躺在地上,嘴巴裡不停念叨着一個字“餓”。
這些是時安不曾見過的場面,他向來往返的都是華中城最熱鬧的街市,那些光鮮亮麗的外衣下,竟然滿是苟且。
“這的人還真不少,有好些還很面熟。”
時安緩緩說道,那些骨瘦如柴的人裡,有很多都是晚上會在街市上擺攤的攤販。
彎彎繞繞,滿是破敗的房屋,被街面高大的建築擋着,難見天天日。
“就是這了。”
兩人走到其中一間平平無奇的屋前停下,敲了敲門。
門被輕輕打開了一個縫,屋内燈光昏暗,黑白色的裝潢顯得更加陰森。
“阿瑤,是我。”
祁水溫柔地說道。
門後的女生沒有說話,隻是又将門敞開了些。
“請進。”
沉默了一會,阿瑤終于開口。
眼周的淚水還未幹,臉上的淚痕還未散去。
王老頭的黑白照片放在屋内最顯眼的位置。
“怎麼會這樣?”
祁水震驚地看着王老頭的遺照,淚水突然湧了上來,伸手拍了拍阿瑤的背。
時安眼神裡也閃過一絲震驚,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
“昨天晚上,陳家人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現我回來了,硬是要對我動手。阿爺不許,一命換一命,然後……竟然被他們活活殺死。”
阿瑤說完,淚水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在祁水懷中抽泣。
“王老頭的屍體呢。”
時安輕聲問道。
“被帶走了,他們說,阿爺的屍體,是最好的藥引。”
“藥?什麼藥?”
時安聽到藥,下意識地警惕起來。
“不知道,他們說那是能救整個華中城的藥,如果不是那個藥,我們都活不到現在。”
“難道是元丹。”
祁水震驚地說道,轉頭看了眼時安。
時安對元丹的修煉并不熟悉,在時家,基本都是時不塵在打理這方面的事情。
“昨天晚上時府并未有人員往來。”
時安說道,想了一會,又說道,
“你回來後,有沒有見過陳宣,或者聽到關于他的事情。”
“阿爺出事前,我們在屋内吃飯,突然有人敲門,阿爺開門後又生氣地關上了,他說屋外的人就是陳宣。”
“我恨他,我恨他,這個無情無義的人,他對我的愛,從來都隻是欺騙,他接近我,就是為了找個替死鬼。”
阿瑤說着說着直接大哭了起來,情緒崩潰到了極點。
祁水也有些說不出話,王老頭過去慈祥的臉龐一直在腦海裡揮之不去,那份熱氣騰騰的打糕,那聲親切的“阿水”。
“沒想到陳家已經猖狂到了光天化日下殺人的程度。什麼藥引,分明就是謀殺。”
時安說話聲有些憤怒,嘴角緊緊地抿着。
“阿瑤,這段時間我讓簡尋他們常來陪着你,不要做傻事。阿爺的事情,會水落石出的。”
祁水安慰道。
“謝謝你阿水,不用叫簡尋他們來了,我肯定不會做傻事的,阿爺的命,我要他們十倍百倍地還!”
“阿水,時家大公子,我知道你們是好人,我不會連累你們,看完我後就快走吧。”
阿瑤奮力地說道,拳頭握地很緊,聲音有些嘶啞。
“你在這也不安全,明天我派人來接你,去個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