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慢悠悠打大,正午的陽光一點點鋪到白瓷磚上,漸漸落在一隻朱紅色的沙發腳上,周朗的目光也追随着陽光的方向慢慢移動,周朗睜大眼睛,手重重垂下。
張朝看了一眼哇得一聲,後退一步跌坐在地上,開始幹嘔。
夏永夜愣了足足半分鐘,随後面色煞白地低下頭,正對着大門的單人沙發上坐着辛婷,她的眼睛哀怨直視正前方,眼中的淚和泛起的紅血絲融在一起,如血蕩漾在眼眶裡,讓那雙眼睛看起來更加毒怨和血紅。
而頭顱以下則是一副血淋淋的骨架,好像模型骨架上裝了一顆人頭,空氣中還彌漫着血的味道,更加讓人忍不住幹嘔,周朗實在沒忍住扶着門框轉過頭,擰緊了眉頭,胃裡一陣翻騰,差點要幹嘔出來。
夏永夜愣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站遠一點兒,身邊的傅冰雨放下工具箱,戴上白手套,從夏永夜身邊走過,把門開得更大一些,蹲在辛婷的屍體旁邊,沙發的米色暗花坐墊上隻有少許血漬,骨架上隻有關節連接處有少許的人體組織,就連手指都剔得能看見關節,傅冰雨擡起辛婷的左手,小臂的骨頭上有一個淺淺缺口,“張朝把我工具箱裡的照相機拿出來。”
張朝還趴在地上幹嘔,根本說不出話來,他快把五髒六腑嘔出來了。傅冰雨歎了口氣,剛起身,夏永夜已經把相機遞到了傅冰雨跟前,“還是小夏專業,你倆白幹這多年刑警了。”
張朝真在哇哇大吐了,周朗雖然還沒到他那個地步,已經快繃不住了,看向面色慘白但是同樣和傅冰雨一樣冷靜的夏永夜,周朗忍不住在想,夏永夜到底經曆了什麼。
夏永夜抱着手臂歪頭看了周朗一眼,挑釁地揚了揚眉峰,“周副,你當刑警幾年了?”
周朗真哭笑不得,“行行行,你厲害。”周朗已經緩過勁兒來了,“張朝打電話給劉局,順便讓天河區分局所有人謹言慎行,對這樁案子不得對外透露半個字,這要是給媒體知道了,又得搞得滿城風雨。”
夏永夜輕哼,“可不是滿城風雨,出現了和十四年前一樣的案子,會引起民衆恐慌,一旦讓流量至上的媒體知道,大家都不好過。”
周朗把還在幹嘔的張朝拎起來,“去叫人過來,順便封鎖消息。”
張朝像個剛入職的警局新人初到案發現場,吐得已經臉色發白了,搖搖晃晃往門口走。
周朗回頭的時候,夏永夜已經繞過屍體進屋了,周朗看了眼還在認真驗屍的傅冰雨,小聲問,“死亡時間能确定嗎?”
傅冰雨查看拍過的照片,“初步确定在今早五點到六點之間,更精确的時候需要回法醫室檢驗。”
周朗看了眼時間,十二點十一分,在六七個小時之前,周朗不敢相信就發生在幾個小時之前,“這麼短的時間内能……”能把一個大活人變成骨頭架子。
傅冰雨擡頭,“是不是感覺像機器一樣?”
周朗攥緊了拳頭沒有說話,人到底可以殘忍到何種地步。
傅冰雨站起來,“手法娴熟,可以說一刀下去必見骨,案發現場幹淨得一塵不染,地闆都精心清理過。”傅冰雨踩了踩腳下的白瓷磚,認真思考着,“他是怎麼處理那麼大出血量的?”
夏永夜從樓上下來,“樓上的房間落了一層灰,許久沒有人住過了,雖然樓上的房間落了一層灰,但是樓梯上打掃的很幹淨,去三樓的樓梯灰比二樓客廳地面的還厚,三樓少說也有一兩年沒人上去過了。”
傅冰雨拿出手機打給葛慶富,“把魯米諾反應的設備帶來。”
電話那頭葛慶富吓了一跳,“誰惹我們傅大美人生氣了,口氣這麼生硬,是不是周副支隊又闖禍了?”
周朗真無話可說,他在葛老爺那裡俨然是個惡霸了,有事沒事就要被敲打一下。
傅冰雨歎氣,“那幾個實習生就不要帶了,隻帶老人,就這樣,地址待會兒發你。”
傅冰雨都這麼說了,事情肯定很嚴重,葛慶富沒有再貧,“行,我知道了。”
傅冰雨挂斷電話,“左手小臂,右腿大腿中側,左邊肩胛骨,這三處的骨頭上均有平整的鈍角切口,切口極為平整,像是鐮刀之類弧形刀具留下的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