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淨遠皺起眉,眼底閃過恨意。他垂着眉眼,沒有說話。
鄒平掃了眼略帶好奇的保安,給了司機一個眼神。
司機會意,勾着保安的脖子一邊說話,一邊把人帶離這個位置。
鄒平參與過這個别墅區的開發,知道哪裡有監控死角,他把陳淨遠帶到監控死角,語氣笃定,“是你報的警。”
陳淨遠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看見了他臉上的不屑,以及藏在深處的忌憚。
陳淨遠以為自己看錯了,愣了一下,不免覺得好笑,這人既想自己動手,又怕自己真的動手,以至于連靠近都不敢,兩人之間隔了至少兩米的距離。
陳淨遠心中嗤笑,目光掠過他,看向自己剛裝的監控。
父母離開後,鄒平參與的每一個項目他都記得死死的,這個地方潛藏的監控死角,他也在動手那天改良了,現在這裡不僅不是死角,還有三個監控能拍到清晰圖像。
父母走了,家裡破産,奶奶也去世了。
陳淨遠沒有辦法不去恨鄒平,每每午夜夢回,他還恨輕信鄒平的自己。
鄒平做事隐晦,查到現在也沒抓到他的馬腳,馬易之也因此有恃無恐,始終不可能把鄒平交代出來。
既然如此……
陳淨遠眼底一閃而過狠戾,自己送他們一個捶死鄒平的證據!
這個想法随着時間的推移愈發強烈,但每每對上陶畫擔憂的眼神,陳淨遠都會突然驚醒,原本不管不顧的想法不由自主少了幾分戾氣。
如今和鄒平的見面方式,是陳淨遠覺得最和平的一個方案。
腦子裡思緒飛轉,現實不過一瞬間。在鄒平看來,陳淨遠不過是看了眼他,随後低着頭一言不發,這讓這幾天因為各種查賬忙得腳不沾地的他憤怒更甚,“陳淨遠,我要是你,我都不會出現在A市!”
“你忘了你父母是怎麼死的了?”他逼近陳淨遠,聲音滿是惡意,一字一句道,“他們是被你害死的!”
“要不是按照你寫的方案進行鋪設,工地怎麼會着火?那些工人又怎麼會受傷?陳家又怎麼會被查?你父母又怎麼會出事?”
“哦,對了。”他惡意滿滿地道,“還有馬易之,他毀容了!什麼都沒了!都是因為你,你奶奶的死也是,要不是你,馬易之又怎麼會發瘋殺了她?”
每一件事都戳疼了陳淨遠的心窩。他一面覺得難過,一面過分冷靜,襯得有些冷漠,“是你指使馬易之殺人的。”
鄒平哈哈笑了兩聲,“怎麼?錄音了?想過來套我的話?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對你奶奶的死感到挺傷心的,誰叫你威脅馬易之呢?”
“你知道的,馬易之已經瘋了,一個瘋子,誰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事呢?”
他嘴角挂着惡劣的笑容,連日的勞累讓他一點都不像虛以委蛇,隻想狠狠刺激陳淨遠,最好是把人刺激得失去理智動手,到時候,黑的白的不是随便他說?
看着陳淨遠,他心裡閃過一絲輕蔑和不耐煩,繼續道,“怎麼?你千辛萬苦混進來,不會就是跟我聊聊天的吧?”
動手啊!
這邊的路燈很亮,他自以為掩飾好的情緒其實在燈光下十分分明,陳淨遠攥了攥手指,沒有搭理他這些話,“我一直不明白,馬易之為什麼會突然朝我動手,但現在我知道了。”
陳淨遠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你根本就不會做生意,當年能成功,是因為踩着我家往上爬,現在沒人給你踩了,你的公司就不行了。”
“隻要是競争對手,你都往死裡打壓,比你厲害的你不敢弄,你就搞垮那些沒你厲害的,偏偏我的出現,救了那家公司一命。”
陶畫說了要去A市以後,對未來有了盼頭的陳淨遠終于不再逃避,想要利用自己的技術賺錢。
當時有家小公司死馬當活馬醫找上門,他們新買了一批設備,結果剛開始用就壞了,陳淨遠過去幫忙,意外聽到了鄒平的信息,他留了個心眼,回去一查,發現不僅是這家公司,每家與鄒平的公司有競争的公司,都莫名其妙有過大筆損失。
被說中,鄒平的臉色十分難看,“哼!你懂什麼!”
什麼叫他不會做生意?分明是那幫老東西太陰毒!就連看起來對他不錯的陳父也是個心眼多的!到處防着他!生怕他學到一星半點!
還說什麼跟着他能一起發财,結果呢?他是發财了,自己呢?自己還不是要跟别人一樣喊他一聲陳總!要是真對自己好,為什麼不幫自己開公司?為什麼不讓自己進陳家的公司當上層!?
都在排擠他!都在看不起他!呵!偏偏陳父被自己弄死了!連他最得意的獨子,也隻能一輩子蝸居在小縣城!
看了眼陳淨遠還未拆繃帶的右手,鄒平眼裡閃着奇異的光芒,像是興奮,又像是别的,甚至扯着嘴角笑了兩聲,“誰都不如我!連你爸,也輸給了我!”
陳淨遠不着痕迹地往前幾步,“你好像很得意?”
“呵。”鄒平輕蔑地看了眼陳淨遠,就像是看什麼垃圾一樣,并不屑于回答這個問題,但細看,他眉宇間皆是得意。
陳淨遠又靠近了幾步,身子前傾,帶着憐憫道:“你也就現在能得意了,再過幾天,你的公司,你的地位,你的錢财,你所有引以為傲的一切都将化為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