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淨遠看見信息立馬打車,下了車之後更是一路狂奔,跑上來的時候氣還沒喘勻。
見大門開着,他心中一抖,幾乎是連滾帶爬撲到門前:“陶畫!”
滿頭血污的陶畫站在屋子中央,身體緊緊繃着,因為用力過度甚至在發抖。
聽見門口的動靜,她轉頭看過去。
看見他,陶畫身體踉跄一下,軟軟地往下倒。
她松了口氣,角落裡差點報警的系統也松了口氣:終于來了!
陳淨遠快步沖上前抱住她跪坐在地上,顫着手不敢去動她的腦袋,聲音都啞了,“我……我馬上打120!”
陶畫死死拽着他的手,“看到了嗎?”
“……什麼?”陳淨遠正在手忙腳亂地撥号,右手差點斷了都沒哭的他如今眼眶通紅,眼淚一滴接一滴掉落,聲音裡帶着濃厚的鼻音。
“你......”陶畫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想好的話還沒說出口,她就閉上了眼,徹底陷入昏迷。
“陶畫!”
陳淨遠手抖得厲害,呼吸都滞住了,下意識去探陶畫的脈搏。
還在跳。
他臉上露出劫後餘生般的表情,松了口氣癱坐在地上。
“喂?喂?”
不知何時掉落在一旁的手機發出聲響,陳淨遠撈起手機,聲音啞得吓人,“你好,這邊是......”
醫院手術室外,陳淨遠不敢坐,一直盯着手術室的門。
他去陶畫家的時候報了警,救護車到的時候他們也到了,有一位跟着來到了這,恰好是上次處理陳淨遠受傷一事的工作人員。
看着手上還纏着繃帶的陳淨遠,又想到了裡頭急救的陶畫,他心中歎了口氣,兩小孩也是不容易。
特别是他準備聯系親屬的時候,發現叫陶畫的那個孩子唯一在世的親人,就是上門預備搶劫的那位時,心裡的同情達到了頂峰。
于是等陶畫轉醒做筆錄的時候,他的态度十分友好。
聽到某個點的時,他的眼神瞬間銳利,“毒?”
陶畫點頭,剛醒聲音還有點虛弱,很輕,“他激動的時候不小心說的。”
又問了幾個問題,工作人員起身告辭,“多謝你的配合,好好休息。”
陶畫笑了下,看起來乖乖的,“謝謝,如果後續有需要,可以盡管找我。”
工作人員點頭應了聲,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他忍不住回了下頭。
别的小孩他也接觸過,但這兩小孩太不一樣了。
遇到這樣的事,他們倆的第一反應都不是難過和害怕,而是想方設法想要把事情解決。
小小年紀這麼穩重,以後不得了啊。
他心中慨歎一聲,邁着大步離開。
病房内,陶畫看了眼陳淨遠,笑着去拉他的手。
陳淨遠反手握住她,目光在她縫了幾針的額頭掠過,又看向纏着紗布的脖子,最後握緊了她的手,低聲道:“是我來晚了。”
陶畫笑了兩下,想搖頭,卻發現頭疼,于是連忙停下,正色道:“你沒有來晚。”
陳淨遠頓了下,聽見她繼續說:“很多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大部分時間能靠的都是自己,所以......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要偷我的錢,我就把他打暈。就算錢真的被偷光了,我也還可以去賺,辦法總比困難多。”
陶畫用力拉着陳淨遠,撐着身子對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很多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改變不了我們就往前。如果生活是一攤爛泥,注定要吞沒我們,我們也要掙紮,做最後被吞沒的那個人。”
聞言,陳淨遠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手抓住攥了攥,又酸又疼。
他對上了陶畫的目光,被裡頭的光亮燙了一下,移開視線不敢再看,在這一刻,他覺得陶畫看透了他的心思,臉上閃過一絲無措。
陶畫沒讓他挪開視線,強迫他看着自己,低聲帶着蠱惑道:“陳淨遠,你得先學會愛自己,然後才能好好愛我啊……”
陳淨遠垂着頭,看不清神情。
陶畫一直抓着他的手,溫熱的體溫順着手心傳到他内心,讓他心尖發顫。
陳淨遠不回答,她也不催,就靜靜等着。
隻是這次,她不再允許陳淨遠逃避。
陳淨遠沉默良久,突然擡起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好。”他答應得很鄭重。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有什麼深藏在心底的東西被徹底拔除,陳淨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宛如重獲新生。
[拯救度+20,目前100。]
陶畫眉眼一彎,笑道:“你這個時候該誇我了,我1V1撐到了你來诶,而且還能讓他受到應有的責罰,我很厲害,不是嗎?”
見她笑,陳淨遠也笑了下,溫聲誇道:“是,你很厲害。”
要不是陶畫,他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是陶畫,在努力向上生長的同時,給了他絲絲縷縷的希望,最後牽住了他的手,同意他來愛她。
陳淨遠想,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更幸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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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畫受傷,最激動的就是許周周了。
她來看陶畫的時候,坐在床邊,用此生能想到最侮辱人的詞彙,大罵了陶廣林三十分鐘。
要不是陶畫打斷了她,她還能繼續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