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不是我偷的!是南晴偷的,是他!我隻是從他那裡借過來玩玩而已!”
回想起今天早上發生的一切,顧宇彬仍覺得不可置信和惱恨。
他從南晴這裡搶來了這部或許是南濤成購買的手機,本以為能在同學面前大肆炫耀一番,可就在他吸引了一衆或嫉妒或驚羨的目光時,七班門口卻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喻逐雲。
衆所周知的富少,不好惹的纨绔,一言不合能把人手打斷的校霸。
穿着機車皮衣,面容冷峻而嘲諷地環視了一圈四周,砰地一聲踹開了教室門。
周圍霎時寂靜如死,唯有牆壁的灰塵撲簌簌地落下來,朦朦胧胧地勾勒出喻逐雲高挑的影子,以及他那雙瘋狂的眸。
“誰是顧宇彬?”喻逐雲似笑非笑地揚起唇角,“給老子滾出來。”
……
“我根本就不認識喻逐雲,我怎麼可能去十四班偷他的東西!而且宜中誰都知道他不好惹,我傻逼嗎跑去招惹他?”顧宇彬咆哮着往南晴的方向爬,“你說話啊,是你偷了喻逐雲的東西,為什麼這個鍋讓我背!”
南晴被這兩聲吼得整個耳膜都在震,本就不住發暈的腦袋更加沉重。他勉強地咳了兩聲,剛想說話,就忽見身旁的顧嘉禾往前走了一步,神色微怒:“你不覺得自己的邏輯很好笑嗎?你不認識的喻逐雲,南晴就能認識了?搞清楚,是你被抓,人贓并獲。”
顧梅芳被南濤成半扶着,聞言更是糟心地閉上眼:“……你竟然還敢栽贓你哥哥!顧宇彬啊顧宇彬,我真是白養你了!”
“我說了我不知道他怎麼認識的喻逐雲,反正這個手機是我從他那裡拿的,”顧宇彬大吼,“到底要我怎麼說你們才相信?”
蝴蝶翅膀扇起的大風,在十二月的冰涼天氣裡,從尚未關緊的大門穿進來,凜冽徹骨。
“好,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手機是我的。”
南晴壓下咳嗽,緩緩地擡起眼,身體在微微發抖,聲音卻奇異地穩住了:“它又是怎麼到你手上的?”
上一世被見死不救,間接害死的記憶,至今都在腦海中盤旋。
這一世,顧宇彬竟然還敢私自打開他的房門,肆無忌憚地翻包尋找,像毒蛇一樣潛伏在暗處。
“不問自取,即為偷。”
這種情況下,顧宇彬很難跟衆人共處同一個屋檐下了。
顯然,顧梅芳也看出來了這一點。她過了很久才平靜下來,疲憊地給她的父母打了個電話,要他們在那邊給顧宇彬騰一個房間。
這是目前唯一的解決辦法。畢竟就算顧宇彬的行為這麼讓人失望和厭惡,也罪不至死。到底是她的孩子,到底還挂着一家人的名頭,肯定要供他吃喝上學。
南晴回了房間,身體更加沉重,精神卻比剛剛清醒。
他沒有辦法将上一世的事說出來,這一世沒發生之前,顧宇彬就算犯再多這樣的小錯,也得不到應有的懲罰。
這是個無解的困局。
好在,雖然離結束還遠,但局面至少比一開始有了進步。
南父顧母兩人帶着顧宇彬出去了,顧嘉禾也準備回學校。南晴吹了會冷風,好不容易降下去的體溫又重新上升,隻能拖着緩慢的步子、用盡全身力氣回到床邊。
米色的窗簾微微搖動,給房間内罩上一層暗調的濾鏡。
南晴剛要艱難地坐下,就忽然聽見不遠處的玻璃傳來一道敲擊聲。
可他家在四樓。
應該是路過的鳥不慎啄了啄窗戶吧?
“嗒。”又是一聲。
他頓了頓。
是小鳥受傷了嗎?這麼亂撞會不會很痛?
“嗒、嗒!”
臉色潮紅蒼白的少年扶着桌沿,慢吞吞地挪到了窗邊,纖細瑩白的指尖扣住玻璃邊緣,輕輕拉動。
窗台邊沒有小鳥,隻有三四塊小石頭。
南晴一怔,忽然垂下眸。
不遠處的二樓露台上,站着一個黑衣黑褲的高挑少年。
少年背着包,擡起了眼。
——是喻逐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