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認南晴注意到自己之後,喻逐雲才将手心的小石子重新扔回露台邊緣,從十一棟二樓露台迅速地跑到十三棟四樓。
他等了好一會,門裡才傳來聲音。一道有些遲緩的腳步終于成功地從房間挪到了玄關。
“咔嚓”一聲,門大開。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看見喻逐雲的刹那,南晴感覺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他有些擔憂道:“你怎麼過來了呀,下午第一節課馬上就要開始了。”
“……”
喻逐雲沒回答,隻是上下仔細地将他掃了一遍。
少年白皙柔軟的臉上有着顯而易見的病态,清澈透亮的瞳眸燒得幹澀發紅,眉心蹙起,整個人在控制不住地打寒顫。
在家裡也穿得很多,高領白色毛衣,加絨的米色外套,腳上套着一雙軟綿綿的毛絨拖鞋。像是一朵雲,一不留神就容易融化在天際。
——真的發燒了。
“管他第幾節課,跟我有什麼關系。反而是你……”
喻逐雲的語氣本是漫不經心的,下一刻垂眸,又帶了點莫名的不爽。
“你家人全走了,就留你一個人在家?”
在七班找完顧宇彬的麻煩、把手機拿回來之後,他曾折上樓去找了南晴,卻沒有在位置上看見人。他們說南晴身體不舒服,在家休息。
喻逐雲是有一瞬茫然的,既沒有被揍,也沒有落水,甚至好好地披着衣服……還會生病?怎麼有人的身體會這麼差?
簡直像是玻璃櫥窗裡的瓷娃娃。
雖然漂亮,但完全不經磕碰。
“嗯,他們去忙了,”南晴啞聲,有些歉疚地點了點頭,“可惜我今天沒有辦法去學校。”
本來還想等月考成績出來之後查漏補缺呢,這下隻能先把計劃擱置了。
喻逐雲皺起眉:“誰問你這個?”
他盯着南晴看了幾秒,上前一步,用寬闊堅實的後背擋住背後的冷風,語氣稍微有點不太自在。
“就沒人帶你去醫院……挂個水什麼的?”
南晴眨了眨眼,燒得紅撲撲的臉蛋看起來有些乖又有些傻:
“不用挂水的。我經常發燒,隻要吃幾天藥,很快就會好了。”
不用挂水。
還經常發燒。
吃幾天藥就好了。
是,就南晴這個小身闆,生病于他而言一定是家常便飯。
可喻逐雲微微眯起眸,還是有一股說不清從何而來的煩躁沖上心頭,令他的語氣有些沖:“所以你現在好了麼?”
南晴眼睛通紅,卻仍說:“快好了……”
喻逐雲嗤笑一聲。
他剛要伸出手拽着南晴幹脆地出門,卻忽然被背後呼嘯的冷風驚醒,身體漸漸冰涼。
管他好不好,關自己什麼事?
自己莫名其妙地跑來,是犯了什麼病?
喻逐雲的眉頭松了又緊,收回了自己的手。過了半晌才抿起唇,握住自己的背包帶,往後退了一步:
“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南晴的杏眼睜大。
不知道為什麼喻逐雲突然來又突然走,但本能地上前一步試圖攔住他,卻沒料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眼看就要一個踉跄倒地:“等等……”
“唉呀!”
南晴下意識地閉上眼,卻沒料到迎接自己的不是意料之中的冰冷地面,而是一個挺括結實的溫熱胸膛。
他緩緩睜開,恰好對上了喻逐雲胸前鎖骨那一片結痂的紅色空針紋身。
周遭的時間像是在此刻放緩了速度,南晴可以清晰地看見那片如蝶如翅的印記随着呼吸而上下震顫。
很驚豔的美,隻是一定伴随着鮮血淋漓的疼痛。
很兇狠的動作,語氣卻意外溫柔。
“……你這是很快就好的樣子?”
少年的身體極輕,按理說往懷裡的這輕輕一撞該是半點都不疼,可喻逐雲還是感到了一陣眩暈。
他的喉結上下滾了滾,伸手将南晴架住:“你房間在哪,回你床上躺着去。”
喻逐雲沒換鞋,直接帶着南晴走進房間。
十平米那麼大,被收拾得整整齊齊,書桌旁壘着的一大堆高高的書和複習資料占據了大部分地方,床反而隻有一米二寬,鋪着淺粉色碎花的床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