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商翕醒來時,蔺煦正端着一碗湯藥走入。
商翕瞧着他走近,繼而朝她擡手,商翕不由一縮,蔺煦的手頓住。
“公主先前答應過我,不再怕我,又想言而無信?”蔺煦的聲音聽上去帶些疲倦。
商翕支吾解釋:“我……我當時說的是盡量……盡量不害怕你……”
蔺煦垂眼看她一會,不作聲,将手中藥碗放下後轉身欲走。
商翕急忙伸手抓住他衣袂一角,蔺煦頓足,背着身。
琢磨一刻,商翕道:“蔺煦,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蔺煦沒回她的話,隻道:“公主究竟是怕我,還是擔心我。”
“怕你,也擔心你。”商翕坦誠。
這個回答蔺煦不怎麼滿意,但想了想,商翕本就是養在深宮裡的公主,自小嬌生慣養的,必然未見過那般殘忍血腥的場面。
所以,她看了害怕也實屬正常。
一般人看見這樣的場面都會害怕的,換作很早以前的他,他也會害怕。
嗯,所以,她害怕是應該的。
捋清楚這些,蔺煦回身重新端起藥碗在她床榻邊坐下。
商翕知道自己剛才的反應傷到了他,便盡量表現出不害怕的樣子。
她會害怕,其實也與這兩日見到太多血腥場面有關,從小到大雖長在深宮,可母妃将她與兄長護得很好,他們從未親眼見過宮中的血腥事,倏而這麼一見,自然會感到害怕與無措。
蔺煦再擡手去探她的額頭,商翕将腦袋往前一伸,讓他的掌心直接覆上。
蔺煦眉梢微挑,感受着手心下的體溫。
退熱了。
他落手,重新端過藥碗,舀了一勺湯藥送至商翕唇邊。
“我自己喝吧。”說着,商翕伸手去接他手中藥碗。
“不行。”蔺煦毫不猶豫地拒絕。
見他沉着一張臉,商翕隻得作罷,一口接一口地喝下他喂來的湯藥。
藥苦,非常苦,商翕一向不喜歡苦的東西,她勉強喝下一半便不願再喝。
蔺煦不肯依她:“良藥苦口,不喝,身子如何好?”
他又舀了一勺:“再喝些。”
商翕錯開他遞來的藥,一個勁地搖頭:“不要喝了,我不喜歡。”
“再喝三勺。”蔺煦心平氣和地與她商量。
“不喝。”商翕态度堅決。
“兩勺。”
“不喝。”
蔺煦哼笑一聲:“不喝,我就親你。”
商翕當即捂住嘴,像看無賴一般看向蔺煦。
“登徒子。”
蔺煦直勾勾看她:“要麼喝,要麼我親你,你選一個。”
沉思過後,商翕伸出一根食指道:“一勺,不能再多了,真的很苦。”
她眨巴着眼,亮晶晶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視着蔺煦。
蔺煦本欲拒絕,可她這模樣……
罷了,一勺也行。
“成。”
他重新舀了一勺遞過去,商翕乖乖喝下。
苦藥味還未溢滿唇齒,商翕嘴裡便立刻被蔺煦塞入了一塊蜜餞。
甜滋滋的蜜餞很快遮過藥味,商翕總算覺得自己掙脫了出來。
她瞥了眼窗外:“蔺煦,我們離開多時,表姐他們定然着急壞了。”
蔺煦放下藥碗,回她:“放心,我已有所安排,先在此養傷,明日一早再回去。”
“嗯,好。”有蔺煦這話,商翕也放下心來。
默了默,蔺煦忽道:“你沒有其他想問我的?”
聞言,商翕點頭又搖頭:“有,但你若不想說,我便不問。”
蔺煦猜到她大概是想問他有關松上月一事。
“嗯,等我想好怎麼說再告訴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