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街巷燈火璀璨,熙來攘往。
兩人戴着傩具,眼底映滿繁華喧鬧。
商翕觀着眼前夜景不禁心生感慨。
她已經有許久未曾參與這夜市喧鬧之中了,雖說常日裡會與楊沅沅一同上街,可也是白日,加之她大多數時日都是待在書院與春欣殿,隻偶爾不得已會去參加宮中設宴。
仔細算來,上一回逛燈會貌似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次她的身邊有最親近之人相伴,無憂無慮。
“姑娘公子,要不要來投壺啊,投中了可獲一個不倒翁。”
兩人被街邊一位攤主喚住腳步,蔺煦對投壺之事不感興趣,隻轉頭問她:“想投壺?”
商翕原也無這個打算,可見攤主熱情便應了下來:“好。”
聽人應答,攤主笑呵呵地引着二人至投壺場地:“二位可是都要投壺?”
“她來。”蔺煦擡了擡下巴,抛給攤主一塊銀子。
“诶,好嘞,”攤主遞給商翕三支箭:“姑娘,若這三矢中你能投進一支入壺口便能赢得不倒翁。”
“好。”
商翕站在離壺數米遠的地方,舉起一支箭瞄準壺口一擲,“哐當”一聲,箭入壺口,絲毫不差。
“姑娘準頭極好啊。”攤主一旁撫掌。
餘下兩箭擲出後與第一箭一般無二。
攤主依諾,将攤鋪前擺放的不倒翁交給商翕:“姑娘,恭喜啊。”
“多謝。”商翕微笑着接過。
“對了,二位可知今夜會有傳聞中百年難得一見的星雨?”
見商翕搖頭,攤主再道:“傳言,一同看過星雨的有情人會終成眷屬,白頭偕老。”
“二位今夜若是有幸,可試着觀天等一等。”話說完,攤主又走開去迎新客。
兩人走離投壺攤鋪,繼續沿街往前走,商翕腦子裡盡是那位攤主的話。
剛剛攤主與他二人說這種事作甚,他們又不是有情人,莫不是那攤主對他們二人有所誤會?
“投得挺準。”蔺煦忽而悠悠來了這麼一句。
商翕腦子裡琢磨的東西頓時消散,她微揚着腦袋,稍顯得意道:“自然,隻要是與箭有關的玩法,就沒有我赢不了的。”
“這麼厲害啊。”蔺煦附和着誇她。
商翕拿着剛才赢來的不倒翁晃了晃:“就是這麼厲害。”
她語氣裡笑意難掩,即便隔着一張面具,蔺煦大概也能想象到她面具下的笑顔。
他嘴角噙笑:“行啊,改日有機會與你讨教讨教。”
“好啊,随時奉陪。”
話音一落,兩人發覺周身的人流正朝着前方湧動,步伐略感急切,兩人會心一視,随着人群往前走,待走至人群層層聚集之地兩人方知原是戲樓之人在門前準備擺台唱戲。
這座戲樓在京城頗有名望,就連皇宮設宴也曾邀請過這戲樓的名角前去唱戲,故而,平常出入戲樓之人多為權貴,普通百姓幾乎無法入樓觀戲聽曲,今日因着是燈會,戲樓東家特在戲樓前擺台邀街巷所有百姓一同看一出戲。
兩人來得晚了些,戲台周圍早已被人群圍得水洩不通,擠應當是擠不進去的。
商翕正想說‘算了’,卻被蔺煦拉着胳膊往一側茶樓走,商翕還未來得及出口詢問什麼,便覺腰身被人一抱,下一瞬雙腳懸空,落在了二樓樓台。
“在這看。”蔺煦簡單落下一句。
商翕回頭望了望身後的雅間:“可我們在這若是被茶樓内的人發現了……”
“怕什麼,”蔺煦毫無畏懼:“跟我出來還怕這怕那,公主是不是太看輕我了?”
對此,商翕輕歎:“好吧,你說得對。”
蔺煦向來為所欲為慣了,她現下被他帶出來再怕這怕那的确實沒什麼用,倒不如先好生玩個盡興了,反正蔺煦身手好,就算被人發現了,那慘的也是别人才對。
想清這點,商翕徹底松懈下來,兩手捧着臉蛋望向樓下戲台。
就事論事,蔺煦選得這個地方當真不錯,不僅能毫無遮擋的将戲台瞧得一清二楚,還能不受嘈雜人群影響,安靜得很,倒是一處吃茶看戲的好地方啊。
咚咚咚——
銅鑼敲響,戲角登台,人群默契噤聲。
戲角于戲台咿咿呀呀地唱着,商翕聽得專注,可戲唱到一半時,商翕漸漸覺出些異樣,似是為了證實她心中猜測,戲台上傳出兩個人名,商翕瞬間直起身,難以置信地眨巴兩下眼。
這戲台上唱的戲竟與她前陣子看過的話本故事一模一樣,就是當時她口中覺得‘荒唐’的公主與刺客相識相愛的故事。
“怎麼了?”蔺煦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商翕讷讷:“沒……沒什麼。”
蔺煦支着下巴,玩味道:“公主啊,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戲聽上去有些耳熟?”
“有嗎?”商翕感到無所适從。
蔺煦:“有啊。”
他絞盡腦汁地思索一番:“啧,我記得公主好似是看過這個故事的。”
“公主與刺客的故事,不是嗎?”
商翕昧着良心搖頭:“不是,我……我沒看過,是你記錯了。”
“這樣啊,”蔺煦笑意加深:“那公主現在看了這個戲心中可有何想法?”
他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樓台欄杆:“譬如,公主是否覺得這個故事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