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蓁醒時,商翕在主殿的寝房親自照顧楊蓁喝下些湯藥後,眉間憂色方撫平了不少。
“湛湛,讓你擔驚受怕了吧。”楊蓁面露愧疚:“我身子已無礙,你不用在這守着我的,若是書院有要緊事,隻管去就好。”
“母妃,”商翕給她理着衾被:“書院無事,且我已與女傅告了幾日假,這幾日呢我哪也不去,就在這裡陪着你,何況近些日子我也想念母妃和哥哥了,正好趁機與你們多待會。”
楊蓁溫笑:“好,你想待這便待這吧。”
“嗯。”
商翕坐在床榻邊,握住楊蓁略覺冰涼的手,問道:“母妃,昨日究竟是如何一回事?你為何會突然落了水?”
“這冬日裡湖水寒涼刺骨的,母妃遇這一遭身子可受罪了。”
楊蓁臉色蒼白,一日之間便憔悴了許多,她回握住商翕的手,道:
“昨日是受沈淑儀之邀去風雪亭煎茶小叙罷了,是我昨日過石橋時不小心踩空落了水,好在身側宮婢眼疾手快,這才将我從湖水裡救出來,不要過于擔心。”
“沈淑儀?”商翕在腦海裡搜尋着這個人:“是前陣子父皇新選入宮的沈家小姐?”
“是啊,”楊蓁道:“其實,沈淑儀入宮後便多次送帖邀我前去,隻是湛湛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喜與後宮其餘嫔妃有來往,所以先前她命人送來的邀帖,皆被我推拒了,這回,也就是昨日她又送了一張邀帖,說是近日得了新茶想與我一同煮茶小叙,我原也想拒絕的,可又想着她近來似是正得聖寵,為避免日後引來一些麻煩,這才接了昨日的邀帖前去。”
“母妃與沈淑儀從前相識嗎?她為何總給母妃送邀帖?”
楊蓁搖頭:“不曾相識,至于為何頻繁送邀帖……”
楊蓁愣想了會,笑道:“興許是沈淑儀剛入宮想與其他妃嫔認識認識罷。”
“湛湛,此事你便莫要多想了,母妃既無事,咱們安心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知道嗎?”
楊蓁話語中暗含着深意,商翕聽得明白,她乖巧點頭:“嗯,我知道的,母妃放心。”
兩人又将話頭移向商翕在書院的生活,商翕正給楊蓁講述沙清鎮采風一事,隻是其中隐去了與蔺煦有關的所有事情。
“禀娘娘,公主,毅王爺來了。”嬷嬷入寝殿與二人禀報。
聞言,商翕驚喜道:“母妃,皇叔回來了。”
楊蓁搖笑:“你先去替母妃招待一下你皇叔,母妃換身衣裳便去。”
“好。”
商翕起身歡歡喜喜地跑出去,即見一名長身玉立的男子在主殿外的那顆石榴樹下仰頭尋望着什麼。
“皇叔。”商翕欣然喚了一聲。
商鏡弈循聲看向商翕,笑道:“湛湛,好久不見了。”
商翕快步走過去,臉上喜色難抑:“皇叔何時回來的?”
“今日剛回,聽聞你母妃出了些事便趕過來看看。”
他上下打量了商翕一番,止不住點點頭:“湛湛,這數日不見,皇叔發現你好似長高了些,也比先前更開朗了,倒有幾分兒時的模樣。”
“是麼?”商翕往自己身上左右看了看:“可我覺得……我并無甚變化啊。”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自是難以發覺的。”
商鏡弈微眯着眼,一臉神秘道:“湛湛,你老實告訴皇叔,可是這些時日遇上了什麼人,亦或是什麼事?”
“沒……沒有。”
商鏡弈雖是一閑散王爺,但他雲遊四方,遇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且有一顆玲珑心,商翕本就不善撒謊,在他面前更是漏洞百出。
清楚自己再與他說下去定會被他察覺出端倪,商翕岔開話道:“皇叔這次雲遊去了何地?可給我與哥哥帶了什麼好玩好吃的?”
商鏡弈看出她在刻意回避,也不戳破她,就着她的話應道:“有啊,這回我去了一趟苗疆,給你和阿岑各帶了些苗疆的新鮮玩意和吃食,一會有人會送過來。”
“苗疆……”商翕記起燈會那夜蔺煦給她傩具時也說曾去過苗疆。
“皇叔,苗疆好玩嗎?”商翕眼巴巴問。
“好玩啊,苗疆風俗挺特别的,苗疆人的穿着打扮也與中原人不同,日後你若當真想去苗疆走一趟,皇叔帶你去,如何?”
“好啊,”商翕笑吟吟道:“我還挺想去外邊看看的。”
“你們這些小輩是該去外邊多開闊開闊眼界,老待在這京城皇宮悶得慌。”
“其實,除了苗疆,這回你皇叔我還去過一趟大錦的都城。”
大錦與大楚兩國間隔着一個小國,兩國常年不怎麼來往,也無甚矛盾。
“隻不過,”商鏡弈歎道:“我去的時候,大錦内部貌似不太安甯,以防萬一,我未敢多留,待了不過兩日便離開了。”
“湛湛,阿弈,你們二人在聊些什麼呢?”楊蓁換了身衣裳從殿内走出。
“母妃。”
“阿蓁。”
商翕挽着楊蓁道:“母妃,皇叔在與我講他雲遊之事呢。”
“是麼,這回又去哪雲遊了?”
商鏡弈臉上挂着笑:“苗疆和大錦。”
“阿蓁,你如今感覺身子如何了?這冬日落水可不是小事,定要好生調理才好。”
“你放心,隻是着了涼,并無大礙。”
“那落水一事……”商鏡弈話剛出口就見楊蓁使了個眼色,他心下明了,打着哈哈話鋒一轉:“那個,我給你帶了些補藥來,你記得按時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