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想要自由又不想付出點代價,怎麼會那麼天真,到時候事成了我會和歐爾大人說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庫珀冷嗤一聲,快步跟上。
希爾弗的目光從地毯上移開,落到了庫珀随着行走來回擺動的手上。
作為“發明家”,庫珀擁有一雙靈巧漂亮的手,修理推車,擺弄機械,發明裝置,樣樣精通,可現在,那隻手開始了礦化,哪怕到時候真的擺脫了父神,庫珀又該怎麼活下去?
說到底,父神真得願意放過他們嗎?父神明明連他們的靈魂都要蠶食殆盡!
希爾弗暗下決心,盡快跟上了庫珀。
這座農場很大,一眼望不到盡頭,耕地被管理得井井有條,農作物長勢很好,似乎并不需要建議。
庫珀張望了一下四周,并沒有發現仆人的蹤影,便走進田壟間,招呼諾缇過來:“小主人,你看這裡就很适合做個滴灌裝置。”
諾缇正要走過去,卻被希爾弗輕輕拽住了袖口。
“别。”希爾弗小聲說道。
諾缇回頭看他,露出困惑的神情。
“他想傷害你。”希爾弗不肯放手,他看過太多次了,看着他的父親用血石一下一下地鑿着信徒的後頸,直到那裡的皮膚潰爛,血肉模糊,脊骨斷裂,“很痛,永遠都會痛。”
諾缇看着他,似乎聽懂了他的意思,嘴角勾起了一個微妙的幅度。
仿佛一切盡在掌控。
希爾弗被這笑容恍惚了一下,才發現庫珀已經拿着血石慢慢從背後接近,面露兇光。
“小心!”希爾弗驚呼出聲。
……
迦百恩陰沉着臉,在侍者的帶領下慢慢走入美狄亞會所深處。
侍者推開大門,老懷特已經等候多時,見他終于到來,眼中隐約閃過一絲戲谑。
“聖子閣下,您終于願意賞臉光顧了。”老懷特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不等迦百恩入座,自己先坐進了血紅色的真皮沙發内,雙手交疊着撐在沙發扶手上。
迦百恩沉吟一會兒,右手攢拳,重重地拍向自己的胸脯:“我擁護大地律法為我們的真神,不可能為所謂的貴族特權壓迫普通市民,舊民,和任何種族的人們。”
落到心髒上的宣誓重重地響起兩聲,未曾改變老懷特的笑容,反而令其微微加深:“最近失蹤人數劇增,騎士團似乎也有些自顧不暇了。”
迦百恩似乎早有預料,冷靜回應:“騎士團及其親屬好友都已被納入真神庇護之下,不勞您費心。”
“您确實和您的父親有很大不同。”老懷特揉了揉太陽穴,似乎為此苦惱,“薩斯家族與皇室血脈相通,本應該是王最忠誠的臣民才對,而您卻非要站在庶民一邊。”
對方似乎并不打算繼續與他虛以為蛇,迦百恩眼神一凜,靈性凝結而成的鎖鍊如毒蛇一般纏繞上了老懷特的脖頸:“我知道,那些失蹤事件與您脫不了幹系,也知道這王都地底下藏着多少污穢。而您,竟然還敢在我面前裝作無辜。””
“哈哈……哈哈哈……”随着鎖鍊收緊,金屬劃破肌膚,老懷特沒有一絲慌張,反而大聲笑了起來,“聖子大人,您果然是個聰明人。”
很快,迦百恩便注意到不對,鎖鍊已經将對方的脖子勒緊至茶壺嘴大小,卻沒有勒住血肉的感覺,那裡的皮膚像是一層薄膜,漸漸被鎖鍊撕破,下方暴露出來一大簇堅硬發黑的毛發。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請諾缇吃的杏子蛋糕裡的那顆老鼠頭。
真神曾經告訴過他,深度三隻是人類的極限,往下下潛意味着要和深淵更加緊密地融合,也就是要和非人的部分共存。
眼前的老懷特像是套了一層人皮的老鼠,兩隻狡猾灰暗的眼睛在眼眶微微一旋。
迦百恩一怔,他早該想到的,既然黛蓮娜是喚靈者,那身為其父親的老懷特很有可能也是一位突破了深度三界限的喚靈者,所以他才能驅使如此大量的污穢。
“聖子大人,即使您能折斷我的頭顱,也請您先住手。您恐怕也無法想象千萬隻污穢暴走的景象,畢竟……”老懷特抿起嘴角,話語輕飄飄的,“我是它們的母親。”
迦百恩的額上流下一顆冷汗。
“如何,聖子大人,您作為民衆的代表,是否可以冷靜下來,再考慮一下王族的提案?”老懷特作出了“請”的手勢,示意他坐下來慢慢談。
迦百恩久久沒有動作,直到一位侍者前來,打破了這份靜默。
那名侍者俯身在老懷特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他的嘴角上揚得更高,露出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聖子大人,您最近和瓦倫汀伯爵的孫女通信頻繁,之前在神谕儀式上也是你和他聯手徹底搞黃了我愛女夢寐以求的婚禮,想必他對你來說很重要,不是嗎?”
迦百恩神色微妙:“你抓住了他,你想做什麼?”
老懷特往後一仰,陷進沙發裡:“聖子大人,這就要看您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