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猶大不懂江壹瑜生氣的點在哪,疑惑地撓撓後腦勺,護士來叫,他也便出去了。
病房裡又隻剩她和賀紀澤了。
“賀紀澤?”
江壹瑜輕喚了聲他的名字,不知是不是看錯了,剛才他好像眨了下眼。
床上躺着的人聽到似乎是有人在叫他,黑羽毛般的長睫微動,方才平穩的氣息也變得有些紊亂。
“賀紀澤?你怎麼了是很難受嗎?”
賀紀澤從夢中驚醒時,看到的便是江壹瑜略帶憂色的面容,暖白燈下,她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為了他哭呢。
江壹瑜見賀紀澤悠悠轉醒,忙松了口氣。
“你感覺怎麼樣?頭還會很暈嗎?”
賀紀澤張了張唇,想開口說話,可唇瓣幹燥的厲害,喉嚨像被剪進了油鍋裡滾了一遍又一遍,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的确吃了不少藥,但發燒這事的确是始料未及的。
江壹瑜向來遲鈍,思考的總比别人慢一拍,可當下她立馬就覺察到了賀紀澤的困境,起身去倒了杯溫水朝他走回。
“你嗓子不舒服吧,來,喝點水。”江壹瑜好心把水遞過去,賀紀澤卻沒接。
江壹瑜有些疑惑,難不成是她會錯了他的意思?
正想着,隻見賀紀澤輕輕啟了啟唇,江壹瑜把杯子放到旁邊的小桌上,俯身湊近他,将耳朵靠近他雙唇,試圖去聽他在說些什麼。
“阿瑜我躺着怎麼喝呢”——這是江壹瑜在他口中聽到的一句比較完整的話。
賀紀澤這是要她扶他起來嗎?
江壹瑜猶疑片刻,向前走了兩步,扶住賀紀澤的肩膀将他扶起,随後把枕頭從她腰間抽出,豎起來放在了賀紀澤的背後。
“這樣行了吧?”江壹瑜問,賀紀澤點點頭,居然有種詭異的乖巧。江壹瑜趕忙把水遞給他,坐下來時,把凳子往後挪遠了一些。
賀紀澤把江壹瑜遞來的那杯溫水喝盡,溫熱的液體順着喉嚨往下滑,枯死的五髒六腑在流水淌入的那刻得到浸潤複蘇。
“你現在感覺好一些了嗎?”
賀紀澤搖頭,額前的碎劉海輕微擺動,掃過疲态的眉眼,“不舒服。”
江壹瑜看了眼吊着的藥水說:“發高熱肯定不舒服。”其實醫生沒有很明确和她說賀紀澤的病情,她也是從喬猶大口中得知的。
應該沒多大事吧。
“對了,喬猶大說你失眠,是真的嗎?”江壹瑜對此感到好奇,不過一想到他們這些搞藝術的患有失眠症,好像又覺得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事。
賀紀澤怔了半晌才答:“是有點,偶爾會睡不着。”
“哦這樣啊,那這針水打完我們就回去。”忙活了一天,江壹瑜累的眼睛睜不開,現在的她隻想回去睡覺。
“你累了?”賀紀澤問,一張臉格外的病态。
“嗯。”江壹瑜如實回答完後别開目光,她是個容易心軟的人,看不得别人病恹恹的模樣,不然心會跟被指甲揪着一樣難受。
“簾子後面有個床,專供陪同家屬睡的,這兩瓶針水打完估計得一個多小時。”他的嗓音低沉沙啞,帶有濃重的鼻音,和以往清澈好聽的少年音沾不上半點關系。
江壹瑜順着賀紀澤的視線望去,半敞開的藍色簾子露出床的一角。
江壹瑜望着那方向看了許久,心思并不是在那張床上,而是賀紀澤今日的态度,太溫柔了,根本不像是他。
“那我今晚在這睡了,等明早你好些再一塊回去吧。”江壹瑜選了個最優的解決方法,或許賀紀澤還會感謝她的陪伴照顧,告訴她關于她父母的最新消息。
心想事成在下一秒得到了靈驗,靠在床頭的賀紀澤忽的朝她招手,“你坐到床邊來,我有事和你說,關于叔叔阿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