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小心看到了嬴政的記憶。”

星魂聽了燭幽的話，目露贊許：“哦？那确實應該先跑遠一點。”看看那個曾經跟嬴政共享過童年回憶的燕丹被折磨得多慘，活生生的前車之鑒。

“你要去哪兒？”

“燕國。東君現身了。”

“你一個人？”

“當然不。月神和大司命也将同去。”

“什麼時候出發？”

“明日一早。”燭幽點點頭，準備也去收拾一下，但星魂卻又叫住了她，“你去齊國，蒼龍七宿的傳人出現了。原本東皇閣下的意思是讓我們三人的其中一人抽空轉道，你還是留在鹹陽，不過既然你想走，那順便走一趟也無妨。”

“齊國？齊國這麼大，我怎麼……”燭幽想着她哪裡知道人在哪兒，這難道不是大海撈針麼？可她忽然想到星魂若是安排她去，那肯定有其中的道理。

星魂見她停頓，便知道她明白了，拖長了調子：“回去見見故人，場面必定令人感動。”

“小聖賢莊啊……”燭幽一時有點動搖，不過下一秒她就定了心神，“我現在就走。”

星魂在她身後道：“慢慢去，不急着回來，我也不指望你真能拿到那東西。”

第二天，嬴政結束朝會後接到了侍從的禀報：“回王上，山鬼大人不在。”

“嗯？”嬴政一邊脫下朝服一邊回頭看向匍匐在地的侍從。

“回王上，星魂大人說……說山鬼大人接到了緊急任務，已經離開鹹陽了。”

聽到回話，他不由得皺起眉頭：“不是讓你們一早就去接麼？”他已經料到燭幽可能會逃走，所以已經吩咐他們宮門一開就去堵人了，可這樣都能撲空？

侍從在他的威壓之下險些帶上哭腔：“山鬼大人昨晚連夜離開的。”

“……”嬴政簡直哭笑不得，他還是小瞧了她。說她怕他，她卻如此放肆，敢扭頭就走；說她不怕他，那她跑什麼？嬴政想了想，還是下令了：“去追。若沒出函谷關，就将她帶回來；若已經出關了……那就暫且随她去吧。”他覺得燭幽可能走不了這麼快，相差一晚上的路程，追上應該不成問題。不過那畢竟是燭幽，是覺得第二天離開會留有遺憾的人，現在已經出關或者根本沒有走那條路都不奇怪。嬴政想到此處覺得可惜又覺得可喜，也不知道人太聰明到底是好是壞。

“是。”侍從生怕嬴政雷霆震怒，如今得到這樣一個命令，大松一口氣，飛快地就去安排了。

不過最終他們也沒有截到燭幽，守關将士說并沒有那樣形容的人通過，前去追的人無功而返，心中惴惴。雖然王上說追不上便罷了，但聖心難測，遑論他們這位王上，遷怒一下也并非不可能。然而這一次的“罷了”卻是真的罷了，嬴政很淡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他也說不上為什麼立刻就想将她捉回來，想把這個不慎窺見自己内心的人藏起來？或者殺掉？其實他的那些過去恐怕天下也沒有幾個人不知道，嫪毐之亂、呂不韋之死鬧得那麼大，他也不能把所有人都殺了，何況是燭幽——以她的性格，窺見了自己的真心恐怕也沒有去琢磨的想法。衆人都以當年的燕丹為戒，以古往今來之上位者為戒。當年他折辱燕丹的确是有一部分暴戾的想同過去切割的心思，但更重要的是燕丹想用那些痛苦的童年換得他的一絲憐惜，喚起那一星半點的情誼，他竟覺得那是籌碼！嬴政憤怒地覺得這可悲又可恨。可燭幽不一樣，他面對她時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她知道了又能怎樣呢？他想起她那雙萬物俱不在其中的眼睛，好像也不怎樣。她此時走了也就走了吧，最終還是會回來，還是會落回他的掌心，他可以将她綁在身邊，可那未免有點可惜，何況現下事務繁多，為了她一人而分心也是沒有必要，這件事便暫且擱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