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幽并不是很想動,便打發步光去有間客棧找庖丁買吃的:“記得報上我的名。宮保雞丁是送的,可别多付了錢。”
步光點點頭:“明白。”
扶蘇見燭幽光動嘴,自覺地把錢遞過去,問:“送小菜還能理解,送這麼一道肉菜是什麼道理?”
“老闆欠了我的錢,我去吃飯就多加一道宮保雞丁來還。”
“那萬一遇到你不想吃這道菜的時候呢?”
燭幽擡眼看向他:“我從來不一個人去吃。”
“那若都不想吃,他再硬送,豈不是強買強賣?何況為什麼不直接還錢,反而要用物資來抵呢?”
燭幽深以為然:“我也覺得不妥,你不如往秦法裡加一條,就寫欠什麼就還什麼,不許抵債。”
扶蘇一噎,他和燭幽的讨論經常都會以這樣奇妙的方式收場,也不知道他父皇究竟是怎樣跟她順暢交流的:“夫人何必陰陽怪氣我?”
燭幽奇了:“我是說真的,那筆錢已經快欠了有二十年了,我還沒收回來十一。”
“……”放平心态放平心态。
“但總不能跟死人計較。”扶蘇淩亂在這牛頭不對馬嘴的話裡,燭幽也不想跟他解釋,隻說,“庖丁的廚藝很好,他的拿手菜沒人會拒絕。”
扶蘇拭目以待,結果隻等來了約等于空手而歸的步光:“他家今日早早歇業了,所以我買了些餌餅,公子和夫人嘗嘗?”
“嗯。”燭幽不挑,點頭取了一小塊餌餅,蘸些黃豆粉送入口裡,“可以吃。”
扶蘇不餓,但她這樣說,便也依言吃了,做出中肯的評價:“民間小吃也别有一番風味啊。”
燭幽聽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在誇,撥了小半給他,把剩下的都吃了,倚在案邊喝茶。扶蘇見她不走,也不多說,自己取了書來看,結果百無聊賴的燭幽撐着頭睡着了,直到蒙恬和星魂回來的動靜将她吵醒。
二人這樣大動幹戈,帶回來的卻不是好消息,燭幽瞧着星魂的表情,發現任務失敗卻沒有影響他的心情。蒙恬向扶蘇彙報:“末将與星魂大人本應一舉搗毀墨家叛逆的據點,然而半途遇到了蓋聶,末将不能敵,分神之際還讓叛逆分子劫走了到手的線人,辦事不力,還請公子責罰。”
這個名字淺淺地撩撥了衆人的神經,扶蘇沉默一會兒,寬慰道:“蓋聶能以一人之力獨擋三百秦兵還全身而退,實力固不容小觑,但他此次的目的非為迎戰,隻為救人,自然無法發揮将軍之長。我大秦鐵蹄對付這些宵小之輩确如猛虎捉螞蟻,寸有所長,尺有所短,铩羽而歸也非将軍之過,還望将軍莫要自責。叛逆之事,我已請了趙高大人襄助,将軍掌控全局保證蜃樓順利出航便好。”
蒙恬的目光掃過一旁的燭幽,旋即垂下,朝扶蘇拱手道:“多謝公子體諒。”
“諸位都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燭幽同蒙恬交換了眼神,走到了星魂身邊,跟他一塊兒回去了——别的安排還是交給蒙恬吧。她看向心情不錯的星魂,問:“難道發生了什麼好事?”
星魂挑挑眉:“沒什麼好事。”
“我看你心情不錯。”
“哦,是嗎?”
“你都半道回來了,還弄丢了人,怎麼沒有發脾氣?”
星魂瞪她一眼:“我在你眼中就是這樣一個形象嗎?”
燭幽莫名,難道不是嗎?
“哼。”星魂完全明白她在想什麼,冷哼一聲後躍躍欲試地接道,“我準備下次同蓋聶交手試試。”
燭幽默了默,想起她同衛莊的那次搏命,他們這樣的人和劍客交手,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星魂又瞪她:“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她不過就是實事求是罷了,瞧他又罵她,還覺得自己脾氣好?“明日我再去瞧瞧吧。”
“我們今晚這麼大張旗鼓,他們狡兔三窟,怎麼會在原地等你?不過你想找點兒事兒做也可以,指不定會有意外收獲。”
這話的風格怎麼這麼像東皇?燭幽猶疑道:“你觀星了?”
“可以這麼理解。”
“你不是說觀察不到我的星軌嗎?”
“我隻是想讓你這個變數去破壞這些定數而已,很難理解嗎?”
“……哦。”
星魂鄙夷地補了一句:“愛情隻會讓人變傻,看看東君,再看看你。”
燕丹死後,東君隻是懶于無謂的争鬥,近來會面所籌謀的事情讓他們占到半點便宜了?而且燭幽覺得自己做的事情都很順利啊,也沒說耽誤什麼吧?哪裡就愛情讓人變傻了?不敢苟同的她也不想同星魂争執,索性閉了嘴。星魂面對她機智的沉默,頗有些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