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燭幽動不了,就像剛剛的星魂一般。
東皇的強弩之末也比她想象得更可怕,早已慌亂過的她冷靜到極緻地思考着自己留給嬴政的那封書信他到底能不能看見……就在黑色的光芒開始将她吞沒之際,金色的光點輕柔地浮過她的眼前,燭幽感覺身體一輕,像是被某個漩渦吸了過去,她腦子一暈跌倒在地。
“陛下!”
幾道黑影于她眼前掠過,她強撐着起身看去,一道強光令她瞬間失明,狂風卷地,她就像一粒砂,一根枯草,重重地摔了出去。
天旋地轉間,有什麼将她護住了,一切嘈雜被隔絕在溫熱之外。幾乎要撕裂一切的風停了,嘈雜消失一瞬,逐漸又起。燭幽艱難地呼吸着,勉強掀開了罩在身上的長袍,眼前的人是步光,她不知何時卸下了僞裝,隻穿了中衣,外袍自然是裹在燭幽身上的這件,灰頭土臉的她将差不離的燭幽扶起來:“夫人沒事吧?”
燭幽咳出幾口帶血的沙子,勉力擡眼往剛剛作戰的地方看去,那邊一動不動地倒着好多人。趙高如同一陣風從她的身邊掠過:“陛下!”
……原來那不是幻覺?燭幽想起自己看到的浮動的金色光點,心頭咯噔一下,她看向步光:“君上……也在?”
步光也不知道,連忙将燭幽摻起來。
“陛下!”趙高将嬴政從人堆裡扒出來,他的身上沾了不少的血——都是别人的,頭上身上也盡是塵土。他咳嗽兩聲,擡眼尋找燭幽:“夫人呢?”
趙高悶頭趕來,根本沒注意别人。
嬴政命他讓開,立刻就看到了正焦急地一瘸一拐往這邊趕的燭幽,她比他更狼狽,頭發已經散得差不多了,連衣服都破了不少口子,臉上也是各種髒污,但他毫不猶豫地朝她伸出手:“璨璨。”
燭幽驚惶地跪到他面前,抓着他上下打量:“沒事吧?沒事吧?”一邊說一邊咳血,嬴政的袖子上又多了不少血漬。
“朕沒事。”嬴政都不問她有沒有事,因為她看着就不像沒事,呼吸粗重得他都能聽到她喉嚨的抗議。
他吩咐人帶她下去清理休息,可燭幽充耳不聞,抓着他問個不停:“君上怎麼會來呢?怎麼會忽然發動了‘移形’呢?怎麼會呢?”
“可能是這個。”他從腰間掏出了兩枚陳舊的桃木片,此刻它們已經裂開了,頹敗地躺在手心。
“這是……”這是當年在韓國時她給他的東西,怎麼現在還能用?!燭幽抖着手将它碾碎,話音裡都不覺帶上了哭腔,“當年我就該毀了它!”
“别哭。”嬴政伸手拭去她的眼淚,“朕沒事。幸好有它,否則朕又隻能眼睜睜地看着。”
“咳咳……”她咳得臉都紅了,卻還是撐着說道,“君上知不知道有多危險!差一點……隻差一點……”
“朕當然知道,你給朕留的這是什麼?遺書?”嬴政從懷裡掏出一張絹帛,上面已經沾上了滲過衣襟的血色。
“但君上怎麼能發動移形?怎麼能跟過來?要是有個萬一……”要是有個萬一她還活不活了?她萬死難辭其咎!
嬴政其實也有些後怕,但他還是強作鎮定地握住了她的手:“沒有萬一了,朕這不是還好好的?”
燭幽眼冒金星地揪着他的衣領,埋首抵着他的胸口:“幸好……幸好……”也虧得那麼多人保護他,他還有龍氣護體,星魂也近在咫尺……等等,星魂呢?!
“璨璨,朕帶你去療傷。”
嬴政說着就要将她抱起來,然而她卻忽然推開了:“星魂呢?!”
星魂此刻就倒在不遠處,面如金紙,身下都是血,呼吸微弱得看不到起伏。燭幽驚魂未定地爬過去:“星魂?”
他就那樣一動不動地躺着,毫無反應。
“星魂?”燭幽焦急地去探他的脈搏,“星魂!”
随行的醫工已經被趙高提了過來:“夫人,讓臣來看看。”
燭幽趕緊讓開,但醫工卻是想診她的脈,被她一手甩開:“看星魂!他要是有什麼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