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半個字不信:“你記不記得這句話你到底說了多少遍?”
“我每次都真心實意。”燭幽又親。
嬴政閉上眼睛,深深的無力感将他環繞。燭幽不許他閉眼,伸手去捧住他的臉:“君上看我。”
“朕不想看見你。”
“那也好,正好再睡一覺。”
他輕哼道:“朕睡了誰去開朝會?”
她理所當然道:“君上抱病,不宜勞累,難道君上不在他們就沒法兒自行讨論了?讓趙高通知他們自己開吧。”
嬴政睜開眼:“豈有此理。”
燭幽可不怵,她歪着頭:“那怎麼辦?躺着聽?以前朝會也不是天天開,君上還有餘力陪我,現在每日都上朝就罷了,下了朝還要處理一天的政務,難道蒙毅他們都不幹活嗎?”每日都腳不沾地的蒙毅表示自己真的夠努力了。
嬴政歎了口氣,往昔如何能同今日作比?先前有六國,現在可隻有一個秦國,事務自然多了:“不要妄斷。”
她仍是固執地望着他:“君上,你昏迷的時候我真的很害怕。太醫令說你今早就能醒,但我不信他,所以我才一直守着。如果君上要去上朝,我也要去守着,誰惹你生氣我就把誰吊在宮門口。”
嬴政聽着又是好笑又是欣慰,心頭有點酸酸的,但他卻正色道:“你哪裡有精神?還不快上來休息。”
燭幽知道他是同意歇着了,高興地親他的臉:“我睡相不好,會打擾君上的,我去宣和殿。”
他數不清她今天這短短的時間究竟親了他多少次,笑着把她摟進懷裡:“黏黏糊糊是吧?朕讓你黏糊夠。”
燭幽貼着他沉沉地睡去了,她先前給他喝的藥汁裡恐怕也有甯神靜氣的成分,嬴政跟着耳畔淺淺的呼吸聲入眠,不過這次他并沒有睡太久,臨近巳時就醒了。燭幽因為累了一晚上依舊還睡着,他輕輕地将她的頭從自己手臂上放回枕頭上,小心翼翼地起身,以免讓冷風灌進被窩。燭幽下意識地往他這裡縮了縮,嬴政又回身将她擺正,惡作劇似的拂了拂她纖長的睫毛,她本能地動了動眼球,輕輕打了個噴嚏。
可愛。他在心底想着,俯身吻了她的眼睛,随後披上衣服起身了。
趙高聽到嬴政的動靜,于門外問:“陛下可要用膳?”
他打開門,輕輕“嗯”了一聲,目不斜視地走向禦座,上面堆的事務要少很多,都是言簡意赅的彙報,隻需過目,不需決斷,嬴政略略翻了翻,決定處理到燭幽醒過來,然而她一直睡着都沒什麼轉醒的迹象。哺食後李斯和蒙毅來向他彙報朝會的幾項重要議題,嬴政聽了都覺得沒什麼問題:“後面還有什麼重要的安排嗎?”
李斯回答:“目前看來,到年底之前都隻有是每年例行的幾項事務。今年年景順遂,各處都未見異狀。”
嬴政點點頭:“好,讓扶蘇盡快回來吧。你們都各自去忙吧。”他決定趁現在給自己放個假,燭幽有孕已經三個月了,快到要緊時,正遇到他也需要休養,幹脆重拾老秦人的傳統,好好窩個冬。
嬴政不待他們告退就先起身回到内殿,榻上的燭幽面色紅潤,手腳都是暖的,嬴政瞧着滿意,本想放她睡飽,可她已經一天沒進食了,怎麼也得起來吃點東西,于是伸手去搖她:“璨璨,該起來吃飯了。”
好一會兒燭幽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抱着被子磨蹭:“什麼時辰了?”
“朕都用完哺食了,你說什麼時辰?”
“……哦。”聽罷閉上眼睛。
他好笑地捏住她的鼻子:“别睡了,小心晚上睡不着。”
燭幽扭動着想掙脫他的手,結果他不為所動,最後她隻得坐起來:“君上好讨厭。”
嬴政不以為意,連人帶被地抱進懷裡,輕輕撫着她沒怎麼顯懷的肚子:“别鬧,朕都将事情安排好了,明日我們啟程去高泉宮。”
聽聞這個陌生的地名,燭幽想這或許應該是某座行宮,便倚着他的肩膀問:“怎麼要去那裡?”
“朕去養病,也陪你養胎。”
燭幽支起身來看了他一眼,又窩回去:“我想去蘭池宮。”
“還沒去膩?蘭池宮依水而建,這會兒去會冷。”
“可我不想去别的地方。”
嬴政沉吟一會兒,最後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