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系統提醒有點晚。
言稚川想裝死,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她聽不出湛玉節的聲音,可能夠認出她的身影。
那忙裡偷閑的師姐很不厚道,火速開溜,隻留下言稚川跟湛玉節面面相觑,拖拖拉拉一陣,才擠出一句苦哈哈的“湛師姐”。
雖然她的臉皮有點厚,但偶爾也會生出那麼一點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湛玉節聽見了多少,萬一跟師尊告狀沒收她的話本那就不妙了。
“師妹會禦劍麼?”湛玉節問。
言稚川一呆,不明白湛玉節問她做什麼。但今日之她已非昨日之她,她眸光明亮,大聲地說了聲“會”,随即一聲“雲來”,召喚出了代步工具“一片雲”。
在聽到言稚川說會的時候,湛玉節暗松一口氣,認為這師妹也不是那麼廢物,可緊接着,她便眼睜睜地看着法器“一片雲”化作了劍形,言稚川縱身躍上,笑得得意。
這是會禦劍?
湛玉節面無表情地望着言稚川,把才升起的那點期待按了回去。
“跟我來。”她道。
言稚川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可湛玉節都這麼說了,為了九淵之劍,就算是龍潭虎穴她也要跟上。
但她們去的不是龍潭虎穴,而是龜不生蛋峰。
言稚川認識這座山,近段時間,這座山是她的快樂老家,但僅局限于半山腰。
太高了爬不動。
她一路跟随着湛玉節攀到了罡風凜冽的山巅,最後在呼嘯的崖風中,站在一處劍意森然的劍壁前。
言稚川打了個哆嗦,跟系統說悄悄話:“小天,難道我師姐提前堕魔了嗎?她這是要殺人滅口?”
天道系統并不想搭理言稚川,隻是撲棱着翅膀從她的肩膀跳到了發頂,直勾勾地盯着湛玉節看。
它的原主人,嘤。
言稚川正想讓系統别學嘤嘤怪,湛玉節的聲音響起來了。
“七天後我們出發前往羅浮仙城,言師妹,希望你能在七天内成功邁入築基……二重境。”
想了想,湛玉節将到嘴邊的三改成了二。
言稚川愣住。
不是七年,是七天?她這十年沒做到的事情要在七天裡完成?
“有問題嗎?”湛玉節問,“如果沒有的話,言師妹可以取出丹砂坐在這處修煉了。劍壁上有曆代劍道修士留下的劍痕,師妹你吸攝丹砂運轉法力的時候,興許會引起劍壁的共鳴,到時候在劍意中修行,事半功倍。”
言稚川聽着就難受,她知道山峰上的劍壁。但劍意共鳴的時候她會挨打的啊。她每天按部就班揮劍還不夠嗎?悄悄地觑了眼湛玉節平靜的臉色,她嘟囔道:“好像有點問題。”
“嗯?”湛玉節揚眉。
“我、我沒有丹砂了。”言稚川急中生智,她這不算是說謊,在發月例的第一天,她就用光了。
湛玉節:“……”她很自覺地沒去追問丹砂上哪裡了,蹙了蹙眉,她一拂袖,将一斛上乘丹砂取了出來,原先要送到沖虛宗柳煙青手中的。柳煙青雖是洞天真人的真傳,但她還有師姐、師妹,她的天分不如她們,得到宗門的扶持也就更少。柳煙青那邊不肯解除婚約,等她道行提上去,想來就不會執迷于此道了。
但還是七日後羅浮仙城之遊更重要。
萬一這脆弱的師妹死在那裡,就不好了。
言稚川燦爛如朝陽的快活笑容僵了僵。
“湛師姐,你上有老下有小要養活,就不用給我了吧?”言稚川眼神閃了閃,臉色誠懇。
湛玉節眉頭蹙得更緊,什麼亂七八糟的。
她不跟言稚川廢話,直接道:“練!”
言稚川哽咽。
這個仇……她記下了。
半日打坐吸攝丹砂錘煉法力,半日練劍。
湛玉節将時間安排得很好。
可一直是劃水鹹魚的言稚川哪能頂得住?要知道每天揮劍結束,都是她自由時間。而現在,她想躺倒都不行。
“湛師姐,廚房今日做什麼?”言稚川舔了舔,神色遊離。
湛玉節:“?”
“我餓了。”言稚川又說。
湛玉節橫了她一眼,道:“築基之後便已辟谷,饑餓之感隻是幻覺。言師妹,凡間的習性,暫時放一日也不要緊。”話音落下,看言稚川垮着一張臉,如喪考妣,湛玉節又緩和了語氣,說,“師妹吸攝丹砂的效率很高,資質還是很不錯的。”
不同人道基不同,吸攝丹砂效率不同,因而道行增長也有快慢之分。在山中十八年才修到築基一重,湛玉節已經不對言稚川抱希望了。那一斛丹砂可能七日都用不完,剩下的可以送到柳煙青手中。但言稚川給了她一個驚喜,可能不到一日就能将丹砂煉化盡。
隻是有這樣的根骨,她為什麼才築基一重境啊?這麼多年都在做什麼啊?
湛玉節的誇獎沒有給言稚川帶來任何激勵作用。
言稚川一邊煉化丹砂,一邊念叨:“靈韭炒鵝蛋、烤靈豬、紅燒龍魚——”
現在湛玉節說什麼她都聽不見。
湛玉節:“……”她撫了撫眉心,九淵廣場上哪個道人會像言稚川!為什麼師尊非要自己帶着小麻煩精過去?築基一重境實在太弱了。雖然二重境也好不到哪裡,但至少是個心理安慰。
在聽言稚川報了半刻鐘菜名後,湛玉節敗下陣來,用通天寶鑒聯系在食堂打工的師妹,打包了一份食物送到龜不生蛋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