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錘定音,魚殊顫了顫,猶帶淚音:“是。”
三日後,先前定好的下山時辰快到了,等着送行的耿秋左顧右盼,卻遲遲不見魚殊的身影。
偷偷瞄了一眼同樣等在旁邊的淩不度,耿秋湊近齊逍年小聲道:“二師兄,不如你去看看大師姐怎麼還沒來?”
她可不敢碰見掌門,隻能讓二師兄沖鋒陷陣。
齊逍年雖然知道耿秋的心思,卻還是一口應下,隻是沒等他走出兩步,後院有了動靜。
慕知朝施施然走出來,沖衆人一點頭:“抱歉,來遲了,剛沒收住手。”
而她後面,跟着一個鼻青臉腫,步履蹒跚的人影。
大腦已經停止思考淩不度為什麼會在此,魚殊呆呆地盯着他,片刻後口齒不清:“要不把你的面具借我用用?”
慘,太慘了,耿秋和嚴少旸在心裡同時歎道,連對魚殊遲到頗有微詞的嚴少旸,此時都不好意思說出什麼指責的話。
修真者的體質一向強悍,這種皮外傷靈力會自動修補,不多時就能好,再不濟吃幾顆療傷的丹藥也行。
可惜魚殊剛閉關出來就被拉去對打,幾乎每日都是靈力枯竭的狀态,前兩日她還有心恢複一下,但今天實在是榨不出一絲靈力。
至于療傷丹藥,九穹宗一窮二白,連味兒都沒聞過。
所幸魚殊臉皮厚,頂着腫成豬頭的一張臉也不甚在意,隻是看見淩不度臉上的銀色面具有些心癢。
淩不度垂眸掃了一眼,雖然形狀凄慘,但相較前兩日,她築基初期的修為卻凝實不少,可見慕掌門的對打式教導确有奇效。
雖然并未取下面具,淩不度上前兩步立于魚殊身側,伸出手指尖輕柔地搭在魚殊腕上。
一股清涼的靈力從手腕蔓延至全身,枯涸到隐隐發痛的靈脈得到補充,連四肢百骸都暢快不少,魚殊舒服地眯了眯眼。
臉上的青腫逐漸褪去,露出原本秀麗的面容,魚殊伸展了一下胳膊和腿,沖淩不度揚眉一笑。
“謝啦。”
對上那雙盈着笑意的清亮雙眸,淩不度錯開眼,微微點頭算是回應。
朔風門的大師兄還真是高冷,魚殊習慣了他這副冷淡的模樣,轉頭對着耿秋問道:“師傅呢?”
“喝酒去了,你知道的,師傅不敢來,指不定在哪悄悄哭鼻子。”
耿秋大大咧咧,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絲毫不覺得自己揭了李清鳴老底。
魚殊默了一瞬,語重心長地囑咐耿秋好好照顧師傅,又問起正對着慕知朝百般關懷的齊逍年。
“給你新裝上的配件如何?”
在挨揍前,魚殊好歹是把做好的東西裝進了機械手臂,隻是還未來得及詢問效果。
正關心掌門有沒有累着的齊逍年頓了一下,視線落到擡起的胳膊上,神色專注又帶着幾分真切的高興。
“很好用。”
原先的機械手臂是掌門買的,他用得珍重,卻也能感受到不明顯的滞澀感。
到底是人造機械,及不上原來的血肉之軀,他也沒過多在意。
可自從三日前魚殊進行改裝,拆除了幾個部件又加了東西進去後,齊逍年發現再也感受不到那種異物感,新的手臂能夠跟随他的想法,做出任意的動作。
像是手臂重新生出了血肉,在某種程度上,甚至比原裝的還好用,比如舉起一些超出自身力氣的東西。
魚殊咧嘴一笑:“好用就行。”不枉費她花了這麼多心思。
又轉向慕知朝,恭恭敬敬:“掌門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
“我剛入元嬰氣息不穩,至少要等我境界圓融,少則三月,多則一年。”
看着耿秋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垮下來的臉,魚殊卻笑得真心實意。
九穹宗有元嬰境的掌門守着,比她這個充數的築基期好不少,她也可以安心下山。
雖然嘴上沒提,但魚殊對于朔風門的遭遇還是有幾分隐憂,隻怕來者不善。
今日是朔風門,說不定哪天就輪到九穹宗。
至于别人是否知道九穹宗這個犄角旮旯的小門派,魚殊還真未想過。
或許是受李清鳴潛移默化的影響,她總覺得日後九穹宗會一鳴驚人。
但當務之急還是修補好那拇指粗細的靈脈。
同衆人一一道别後,魚殊看向站在旁側的淩不度,這才反應過來好像多了兩個人。
“你們,也是來送我的?”
魚殊摸了摸頭,實在沒想到自己的魅力居然如此大。
嚴少旸面色古怪:“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魚殊正要再問,耿秋适時解釋:“淩師兄和師姐一同下山,當時你在閉關,後邊又被掌門帶走,我們還未來得及告知你。”
朔風門出了這種大事,派弟子去查明真相倒不奇怪,隻是兩個門派向來不和,怎會結伴出發?
魚殊打量起淩不度,視線上上下下掃了幾個來回。
頭頂的玉冠将烏發束于腦後,月白的錦袍随風而動,築基大圓滿的修為被隐藏起來。
嗯,有錢,有實力,她同意了!
在她啟程之際,慕知朝以多年遊曆的經驗,最後囑咐一句。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