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殊猜測道:“你們可有得罪過什麼人?”
淩不度本想搖頭,又想到剛剛發尖的癢意,不由止住動作。
“未曾聽說。”
兩人本來就距離極近,說話間魚殊的吐息淺淺落在他頸側,在這陽春三月蔓延出隐約的熱度。
魚殊不覺,淩不度不避,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着話,很快就到了蒲石鎮入口。
城鎮不可禦空,魚殊迫不及待從飛毯跳下來活動僵硬的四肢,自然沒注意到落後一步的淩不度,伸手撫摸過頸側時,眼裡一閃而過的細微笑意。
蒲石鎮雖說是鎮,卻因處于玉蒼州與幽瀾州的分界處,不僅占地廣還人稠物穰,堪比一座小型城池。
魚殊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山腳村落,驟然來到如此繁華的地方,一雙眼睛看得發直。
臨街多為樓閣,放眼望去穿插着幾座坊門,檐角各放置着一個懸浮着的球狀物體,上邊刻畫着環狀的紋理,像眼珠一般不斷掃視着往來的人群。
每座樓閣大門前都挂着兩盞燈籠,卻不是尋常那般紙糊的燃燭燈籠,橫豎兩個圓環繞着中心的菱形,因為是白天并未發光,橫着的圓環在日光下緩慢繞着圈。
遠處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在雲霧的遮掩下,依稀可見三個巨大的圓環以山體為軸心,上下小幅度浮動,偶爾重疊又分開。
圓環表面凹凸不平看不真切,但足以窺見恢弘又不失精巧的結構。
見魚殊看得認真,淩不度低聲解釋:“那是三環門的标識,蒲石鎮依附于此。”
三環門是離九穹宗最近的大門派,處于二流下位,魚殊也是有所耳聞。
“難怪你也要來這兒,朔風門的護宗大陣,出自三環門吧。”
相似的環形,很難不讓人聯想到。
淩不度點了點頭:“正是如此,需請制作之人修補恢複。”
她還以為這陣法已經廢了,沒想到還有保修。想起被自己順走的材料,魚殊語氣飄忽:“祝你們成功。”
兩人有不同的目的地,暫且在街口分開,魚殊一路打聽,半個時辰後找到了李清鳴說的許家。
雖然早有預感同九穹宗有交情的,應該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但看着眼前門匾搖搖欲墜,門後如廢墟一般的許家,魚殊還是傻眼了。
這還有人住嗎?
周圍的高牆早已倒塌,裡面的情況一覽無餘。
唯一還聳立的大堂房頂斷口整齊,像是被人直接削去小半邊。至于其他屋宇,連一面完整的牆都找不到。
魚殊随手拉過一個路人,驚疑不定:“嬸子,許家這是咋了?地動了?”
但地動怎麼就動這一塊兒,隔壁看起來還好好的啊?
被攔住的大嬸本想擺手快速走開,但擡眼看到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沒忍住勸了兩句:“聽嬸兒一句勸,許家的事你别問了,不是我們這種人家招惹得起的。”
說完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魚殊心道這事不簡單,又攔了幾個人,無一不諱莫如深,正當她打算直接進去探查時,被斜對面的馄饨攤老闆叫住。
“小姑娘,這許家的事,沒人比我更清楚,要不你來我這攤上吃碗馄饨,我從頭到尾講給你聽。”
三十出頭的婦人沖魚殊挑了挑眉,露出生意人精明的笑容。
“好啊,那就給我來一份大碗馄饨。”
魚殊笑了笑,爽快地走進馄饨攤,拍了五枚銅錢在桌上。
雖然築基後可以不再進食,但耐不住宗門裡有個凡人,魚殊早已習慣一日兩食的規律生活。
剛到未時,離晚食尚早,馄饨攤上隻有她和老闆兩個人,等馄饨煮好後端上桌,老闆毫不客氣地坐在魚殊對面,笑道:“嘗嘗。”
魚殊隻是為了探聽消息,對這馄饨沒什麼期待,隻是咬下一粒後,眼睛瞬間亮了亮。
實在是太鮮了!
她原本對吃食并無講究,主打一個有什麼吃什麼,卻還是被這碗馄饨帶出了幾分饞性。
“這許家啊......”
偏生老闆還要在這時說話,魚殊立馬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端着碗迅速吃完剩下的馄饨,還不忘将湯底喝個精光,才示意老闆繼續。
婦人眼底的笑意更深,調笑道:“你們修士不是講究文雅?我還從未見過如你這般粗犷的吃法。”
魚殊還沒回話,因吃得太急先打了個嗝,才眨巴眨巴眼:“文雅又不能當飯吃,您說是吧?”
“哈哈,你這小丫頭倒是看得開。”老闆一拍桌子,贊道:“說得好!”
兩人看對了眼,老闆也不再多說什麼,開門見山:“許家如今這模樣,是因為得罪了人。”
“對方正是斧頭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