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想到五日前的場景,仍然心有餘悸。
那日恰好有客人來得晚,她便比平常晚半個時辰收攤。好巧不巧,被她看到一群人兇神惡煞地闖進許府。
徐清眼尖,一眼看到他們腰上,挂着的是斧頭幫的銘牌。
修士之間的事,她這個凡人自然是有多遠跑多遠,但許家向來結善緣,這條街上的人或多或少都受過恩惠,徐清一咬牙還是留了下來。
一刻鐘過去,許家依舊風平浪靜,徐清以為是自己想多了,又想起修士會遮掩的術法,猶猶豫豫地又等了會兒。
半個時辰過去,徐清心底松了口氣,正準備鎖門走人,許府門口突然傳來動靜。
“砰”地一道撞門聲後,隻見先前進去的人身上都負了傷,最嚴重的甚至是被擡出來的。
徐清見此,連忙蹲在門後以免被人注意,此時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因此斧頭幫惱怒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
“該死,一個排不上名号的許家,能被看上是他們的榮幸,居然還敢同我們作對!”
“是他們不長眼,老大消消氣,好歹東西是拿到了。”
罵罵咧咧的聲音由近及遠,等徹底聽不到任何動靜,徐清才敢探出頭。
街頭巷尾空蕩蕩的,徐清憂心許家的情況,大着膽子輕手輕腳打開門,下一刻卻被眼前的景象定在原地,一臉不敢置信。
“喏,就是這個樣子。”徐清朝許家的廢墟努努嘴,神情嚴肅幾分:“斧頭幫在蒲石鎮一向霸道,但往日也不至于此。”
“也不知和許家有什麼梁子,竟當街鬧出這種事。”
斧頭幫,魚殊在心裡默默記下這個名字,又問道:“你可知許家人現在何處?我尋他們有些事。”
徐清想了想,道:“聽聞當家的已經去了三環門,至于其他人,似乎還住在裡邊。”
得知魚殊要去拜訪許家,徐清從櫃台裡掏出個包袱,打開了四層布料,露出一個嶄新的木頭盒子。
見她動作仔細,魚殊不由看了過去,隻見盒子裡墊着軟布,上邊放着塊虎頭形狀的小玉墜,憨态可掬,看着像是小孩子喜歡的東西。
“上回許二小姐過來玩,落下了這個墜子,我本想擇日送過去,哪知後面發生這種事。”
就算她不怕被斧頭幫注意,想來許家也不想被一介凡人看到狼狽之處。
徐清的眸色有片刻的暗淡,擡起頭後卻一臉鄭重:“麻煩姑娘幫我送回,這碗馄饨就當請你的。”
虎頭玉墜和五枚銅錢被一同推過來,魚殊卻隻收起木盒,挑眉一笑:“剛好沒準備上門禮,多謝。”
辭别老闆後,魚殊走到許府門口,看着僅剩的半扇門陷入沉思。
想到自己是來求人辦事的,魚殊理了理衣袍,鄭重地扣了扣門環。
半盞茶後,裡邊毫無反應,魚殊絲毫沒有不耐煩,再次鄭重地扣了扣門環,隻是這次發生了變故。
感覺到頭上有什麼東西砸下來,魚殊反應極快地一把撈過來,赫然同“許府”二字對上視線。
同一時間,裡邊傳來一道中氣十足,明顯帶着怒意的女聲。
“欺人太甚!先前毀了我們宅邸不說,今日還敢砸我門匾,真當我們許家沒人了嗎?”
看着手裡的門匾,魚殊的手顫了顫,欲哭無淚。
這事可小可大,往大了說是踩人家面子故意挑釁,但就算往小了說,那也是對主人家的不敬。
師傅啊,這任務怕是要完不成,九穹宗要斷在我手上了!
門後,許鳴铮将靈力灌注到手裡的奚琴弦上,起勢已成,隻等那賊人一露頭,定要給他一個教訓!
隻是那賊人遲遲不露面,許鳴铮忍不住出言譏諷:“怎麼,敢做不敢當?既然有膽子來我家惹事,現在倒沒膽子出來?”
刻意激了兩句,眼見對方還是沒反應,許鳴铮顧不上阿姐說的隐忍,直接袖口一飛将半扇門掀開,手裡的琴弦蓄勢待發。
雙目瞪視着門口的人,卻在接觸到對方身影時,許鳴铮動作一頓,眼裡流露出幾分詫異。
隻見一個有些瘦弱的小姑娘正踮着腳,雙手托舉着許家的門匾,似是想将其挂上去,看着不像是斧頭幫的人。
察覺到看過來的視線,魚殊停下手裡的動作,低聲解釋:“抱歉,我剛路過看見門匾掉下來,本想挂回去卻沒想驚動了禁制。”
通常門匾後都藏有陣法,一旦離開原本的位置,同陣法牽連的人就會有所感應。
看着少女純良的雙眸,許鳴铮的神色緩了緩,語調也柔和幾分:“多謝小友,勞小友出手,原本該請你進門喝個茶,但我家這情況你也看見了,怕是招待不周。”
見對方态度軟化,魚殊乖巧地将門匾遞給許鳴铮,隻是視線掃過上邊二字時,眼睛閃過一抹亮色,随即擡頭眼巴巴道:“可是鎮陽城那個以靈入醫的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