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倒是沒有被拆穿的愠怒,反而透着幾分怡樂。
見财神爺沒有生氣的迹象,魚殊又安心躺下了,身體的虛弱和疲憊如潮水一般後知後覺地湧來,讓她眼皮有些招架不住。
幾息後,原本還等着她下文的淩不度側頭,聽着她微重的呼吸聲,從芥子袋裡拿出一方薄毯,輕柔地搭在熟睡之人身上。
一向淡然的眸底湧動着莫名的情緒,他伸出手,像是想幫她壓下額間淩亂的發絲,卻在将要觸碰到時頓在原地,又緩緩收回。
閉眼掩住所有情緒,淩不度放緩呼吸安靜地調息,隻剩火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搖曳。
——
第二日一早,魚殊睜眼坐起,伸手撐懶腰時,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昨夜睡得沉,精神恢複得不錯,即便靈脈還是要死不活的樣子,但也還算平靜。
魚殊活動了兩下手腳,感覺自己又行了。
在她起身的一瞬,旁側的淩不度幾乎是同一時間睜開眼,視線落在扭來扭去的魚殊身上。
感受到被人盯着,魚殊轉頭對上他的眼睛,揚起一個輕巧的笑:“早啊。”
淩不度站起,溫聲回應:“早。”
銀紋覆面,如明月高懸,昨夜的每一幕在魚殊腦間陡然清晰起來,尤其是那張绯紅的容顔揮之不去。
喉間傳來一抹渴意,魚殊甩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眼巴巴地望着淩不度:“有水嗎?”
淩不度擡手,掌心放着一隻水囊。
毫不客氣地拿走水囊,魚殊咕嘟兩聲灌了一大口,又随手将水囊遞回給淩不度,而後轉身眺望,嘴裡嘀咕着:“等會兒往那個方向走吧,耽誤了這麼久,怕是有人已經到了。”
心裡琢磨着秘境的歸屬,魚殊自然沒發現,身後的淩不度在收回水囊時,指尖似是無意拂過她嘴唇碰過的地方,停留片刻才收回芥子袋中。
地裡的東西還沒來得及挖,魚殊拿出随身攜帶的鏟子,直接原地開挖。
等坑洞的邊緣已經高過她的頭頂,鏟下的觸感發生變化,魚殊眼睛一亮,很快就把東西挖了出來。
果不其然,除卻金砂,還有一大塊赭金砂!
魚殊的手指在赭金砂上來回撫摸,下意識盤算起若是賣錢,這一大塊能值多少靈石。
但身為機巧師,得到珍貴的材料遠比賣錢來得重要。
沒怎麼思考,魚殊選擇昧下這塊赭金砂,心道絕對不能透露給二師弟半分!
美滋滋地将東西收好,魚殊睜大一雙眼睛在地面來回搜尋,絕不允許自己放過任何一粒金砂,頗有雁過拔毛的架勢。
隻是金砂沒找到,卻發現了其他好東西!
昨天千躍閣同刺金犽對戰時,陳迎南沒少灑法器,雖然大多是一次性的,上邊還有個人的靈識印記,但不妨礙她拿走一些有用的材料啊!
眼裡閃過一抹精光,魚殊直接動手拆了起來,毫不猶豫将有用的部分收進芥子袋中。
随着地上零散的器件越來越多,淩不度看出她在做什麼,默默留意周圍的情況。
直到視野裡出現一頭小獸,他擡手握上劍柄,出聲提醒:“魚殊。”
沉浸在拆拆拆事業裡的魚殊擡頭,順着淩不度的視線看過去,發現正是昨日被她網住的刺金犽之一。
昨日她暈了過去,也沒顧得上處理兩隻小獸,想來是自己掙脫了網兜。
隻是它們不好好躲着,怎又出現在人前?
刺金犽也看到了她,下一瞬竟不管不顧地朝她跑來。
淩不度的劍已經出鞘半寸,魚殊莫名從那一雙圓潤的獸瞳裡看出幾分焦急,似乎并沒有敵意,有些好奇這小獸想幹嘛。
“先等等。”
魚殊擡手阻止淩不度的動作,等小獸跑到她面前,沒收住力撞上她的小腿,不由發出“嘶”地一聲。
這感覺好熟悉,仿佛看到了曾經小師妹跑來找她的場景。
因這奇怪的錯覺,魚殊多了兩分耐心,在小獸咬住她的褲腿時,順着它的力度往前邁了兩步。
看起來像是要帶她去哪裡。
等在繞金藤裡穿梭一段距離,魚殊終于明白了它的意圖。
面前正是那隻倒下的母獸,身上被寬大的葉片遮擋着,另一隻小獸在它身下不斷往前拱,似是想把母獸撐起來。
“你想讓我救它?”魚殊看了眼腳邊的刺金犽,往前走了兩步,擡手摸向母獸的脖頸。
還有呼吸,隻是已經虛弱得快沒有起伏。
救倒是能救,麻煩是它體内的寒息,除非能夠引出來,但她為何要大費周章救一隻靈獸?
魚殊看向母獸腳邊的兩隻小獸,此時正望着她發出意味不明的低吼。
明明昨日她利用了它們,也不知為何還一副信任她的模樣。
撓了撓頭,魚殊餘光瞟到了落在母獸身旁的寒霜索,因為失去寒息黯淡無光。
看見這個東西,魚殊心裡有了成算,眼睛一轉蹲下身,對着兩隻小獸笑眯眯道:“我可以救你們的母親,但是按照人族的規矩,得收取一點報酬。”
說完也不管它們能不能聽懂,伸手撫向母獸的背脊。
“那就用這裡的鱗片來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