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玺隻敢在内心咆哮,到底什麼時候可以讓他出外勤!
面上卻還是一副溫順的樣子,“是,沈部長。”
話音剛落便被車尾氣揚了一臉灰,車甩出一個漂亮的弧線,發動機轟隆的聲音逐漸遠去。吳玺目送着車子變成一個小黑點,在心底給自己打氣,自己遲早會出外勤的。
盤山公路。
沈修痕輕轉着方向盤,五年部隊的經曆讓他本能地察覺到危險。
理山,有些不一樣了。
雖然他說不出來是什麼變化,但他絕對信任自己的第六感,就像他看到牧椒的第一眼,他從未出過錯。
理山荒無人煙,警戒線從山腳處開始拉,鮮豔醒目的黃色,正常人不會忽視掉。沈修痕皺起眉頭,他不希望在礦區見到牧椒,可往往事與願違。
新礦區,警戒線橫在礦洞前,綿延得不知盡頭。
警戒線内還擱置着未來得及撤走的作業工具,鏟運機上還殘留着藍色的不明晶體。
“危險區域,禁止進入。”牧椒擡頭看向側邊的警示牌,一道加粗的紅線不容置疑地劃在圓形告示牌上,仿佛是想以此震懾想進入此地的過路人。
她不由得輕笑一聲,來這種偏僻地界的人,有幾個是不知地形的過路人?
淩亂的腳步聲響在身後,她又聽見那個人的聲音,低沉如同弦樂:“牧椒?”
來得真快。
牧椒隻穿了一間單薄的T恤,空曠的風兜住她,牧椒隻覺渾身微微發熱。
沈修痕一路上都在思索,牧椒為什麼會與礦區有關系?她不過一屆高中生,父母經營着一家民宿,直系親屬三代之内沒有礦區工作的。等再見到牧椒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他霎時想通了。
她絕對知道這兒前天發生的事情!
牧椒慢慢轉過身,黑洞洞的槍口直對着她,沈修痕雙手握着槍把,一副攻擊的姿态,沉聲說道:“你最好解釋一下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牧椒雙手舉過頭頂,看着不過寥寥三四人的臨時隊伍,漫不經心地回道:“處理後事啊,這不是您提醒我的嗎?”
“少在這兒插科打诨,告示牌上的字看不見嗎?還不遠離那兒!”
“這麼着急幹什麼?我又不可能一直在這兒呆着……”
“三!”
牧椒示弱般地向前走了一步,沈修痕絲毫沒有放下槍的迹象,等到牧椒走近他時,身後的陳警官一把将手铐铐在她手腕上。
牧椒狀似無奈道:“陳警官似乎對我有誤會……”
“秉公辦事罷了,我的命令,他隻是執行。”沈修痕冷冷地打斷她。
随即向身後一人吩咐道:“将她帶回部門,上報給解部長。”
“是。”
沈修痕離開的步伐一頓,眯起眼睛問:“牧成呢?”
牧椒低着頭,盯着自己被铐起來的雙手,選擇性失聰。沈修痕揮揮手,示意下屬将牧椒帶走。
不急,我有的是時間審你。
暮色将至,牧椒揉了揉因為發熱而酸痛的胳膊,被身後的力道推搡得一個趔趄,她回頭向後看,空無一人。
下屬隻當她被腳下崎岖不平的山路絆到了,提醒道:“下山可以跌倒,隻是倒地前别把我一塊帶倒就行。”
牧椒:“……”
藍宿區特殊指揮中心審訊室。
冰冷的金屬牆面反射着冷光,落在牧椒的眼中,連同着對面的審訊員。
段洄穿着防護服,表面穩如泰山地坐着,實則心中一直打退堂鼓,她微不可查地朝右側的金屬牆壁側了側頭,投向求助的目光。
沈修痕在牆的那面觀察。
牧椒低着頭,一直握着拳不作聲,段洄公事公辦地開始審問。
“牧椒,今日你為什麼帶着牧……逝者去新礦區?”
牧椒仿佛沒有骨頭似的朝椅背上一躺:“做夢夢到了,今日學校給了我假,順道去看看。”
段洄唰唰在紙上記錄着,戴着特質手套并不好寫字,一行字寫得歪歪扭扭,隻得在心中祈禱沈修痕看到這張記錄時嘴下留情。她接着問道:“那牧成呢?”
“燒了。”
段洄一副無語至極的表情,牧椒隔着防護面屏看不清楚,卻也感受到了,補充道:“這是我的私事。”
“好,好。”
“看看她右手裡抓着什麼。”段洄在耳麥中聽到沈修痕的指令。
她騰地站了起來,鐵皮椅子因為長短不一發出刺耳的聲音,牧椒聽到防護服摩擦的聲音逐漸向她靠近,段洄走到牧椒的身側一把抓起她的手腕,“麻煩把手掌漏出來。”
牧椒順從地張開手,段洄一開始沒看到異常,剛想移開視線,便發現牧椒與今日攝像機中的形象有些不同。
她做了美甲。
晶瑩剔透的藍色顆粒宛如銀河一般纏繞着她修長的指甲,那是時空盡頭的最後一抹絕色。
段洄大驚失色,猛地後撤一大步,顫抖着手指,一時竟說不出話。
審訊室外的人員看到段洄發出的動靜,正準備破門而入時,耳麥裡傳來段洄咬牙切齒的聲音:“你……你這個瘋子!沈隊!是……寂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