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感逐漸增強，周淮似乎能嗅到皮肉焦糊的味道，混雜着血腥的鐵鏽味，令人作嘔。

腦海中有個聲音在瘋狂呐喊：好疼！好疼！快點把這塊名牌摘掉！

可又有一根弦始終緊繃着，提醒他，千萬不能摘。

周淮胸口疼得幾乎失去知覺，血液從胸口淌下，漸漸染紅了他半身，眼前因失血過多陣陣發黑，他咬住口中的軟肉，企圖用疼痛來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蘇童斂起笑，白紙般的臉上紅暈一片，她不甘地盯着周淮，不知看到了什麼，忽然揚起笑容，她面容秀美明媚，笑起來如同天使，天真無邪，落在周淮身上的眼神卻是冰冷的。

被她充滿仇恨冷漠的眼神刺到，周淮隻覺得像是被扼住咽喉，如同墜入冰窟，渾身發冷。

眼前的光亮漸漸熄滅，黑暗如潮襲來。

這時，他突然聽到耳邊有人說話。

“怎麼辦啊！她她她她她她她該不會是死了吧？！”

“胡說什麼呢！怎麼可能，這不是還能喘氣嗎？”

“可她一直沒反應……”

“我們、我們是不是該去找老師啊？”

“别别别，一點小事有什麼必要找老師。”

“……喂！裝什麼死！說話!”

周淮費力地睜開眼，莊明幾人不遠不近圍在他身邊，正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女孩們面露擔憂，莊明的小弟們拉着人勸。

莊明手伸在半空，看樣子，要是周淮再沒反應，他就要親自上手讓他好好清醒清醒了。

“總算是活了……”

有人嘀咕。

莊明冷哼：“你倒是會裝，今天這事，敢說出去你就等着吧。”

沒有指名道姓，但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是在警告周淮。

玩個遊戲差點把同班同學弄得窒息暈厥，這事要是傳到老師們那，莊明大概率要被處分，就算他再混，也不可能完全不在意處分。

因此明知周淮是真有事，他仍舊一口咬死他是在裝，還不忘施壓逼迫周淮守口如瓶。

胸前名牌處隐約發燙，剛才發生的一切并不全是幻覺，周淮皺着眉沒有理會莊明。

他胸口悶得厲害，心髒毫無章法撲通直跳，喉嚨裡有股腥甜，肺部隐隐作痛。

周淮分明記得，他被要求按壓女孩的胸口，可再一睜眼，他背靠牆壁癱軟在地，身體上種種強烈的不适感無聲告訴他，他才是那個屏住呼吸如待宰羔羊般被強硬按壓胸口，險些暈厥的人。

沒得到回應，莊明不爽地上前一步，正要發作，看到周淮的表情，伸手指着他，哆嗦道：“你、你笑什麼！”

笑？

周淮不解，指尖顫抖着摸上唇角，原本平直的嘴角此刻端正上揚，弧度與蘇童面上的分毫不差。

他一陣膽寒，腦子裡暈乎乎的，飄飄然一片，如同踩在雲端，明明不适到了極點，卻像是隔着層看不見的膜，無法全然感受到身體的痛楚，反而感到不尋常的舒暢。

這就是他們口中的看見天堂？

周淮反應過來，又是一陣後怕，臉色更白了幾分。

看他這副随時都可能厥過去模樣，莊明嘴唇翕動，威脅的話到底沒有繼續說出口，眼神遊移，估計是在想着怎麼快速逃離現場。

身後跟班會意，提醒說：“明哥，快上課了，咱們快走吧，那狗老師屁話多得很，去晚了他又要叫。”

“是啊明哥，”另一人附和，“我們走吧，今天還約了人打球呢。”

“今天放你一馬，”莊明居高臨下，冷聲警告，“不該說的别到處亂說。”

周淮臉色慘白，莊明和那小弟說話的間隙，他們口中的舌頭啪嗒一聲掉落在地，斷裂的舌在地上彈跳幾下，滾了兩圈，不動了。

源源不斷的血從口中流出來，莊明卻無知無覺，那張血淋淋的口一張一合，内裡舌根像條扒了皮的蛇。

那些人還在說話，斷裂的舌掉了一地，鼻腔被濃烈的血腥味刺激，周淮差點當場吐出來。

數張斷了舌頭的口在眼前開開合合，這場景血腥可怖，宛如拔舌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