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會挑時間裝聾作啞。“

李蘇赫扯松領帶時，袖扣在台燈下閃過冷光。他盯着她耳垂上搖晃的珍珠，忽然伸手捏住那抹瑩白：“小朱說你今天在茶水間和行政部的人聊得很開心？“

砂鍋裡咕嘟冒起的氣泡突然炸開。

落地窗外雨勢漸猛，李艾莉看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想起上個月在巴黎時裝周後台，李蘇赫也是這樣捏着她的鴿血紅寶石耳墜。

此刻他的拇指重重碾過珍珠表面，在耳後留下绯色印記：“為什麼不看信息?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嗎?怎麼這樣不聽話……“

廚房頂燈突然暗了兩度，李艾莉偏頭躲開桎梏，砂鍋蓋子發出清脆的磕碰聲：“李總想要什麼樣的聽話，不妨直說。“

“直說？“李蘇赫忽然笑起來，笑意未達眼底，“上個月你說不想被特殊照顧，我由着你從總經辦調到回法務部。上周你說同事議論你住在櫻花苑，我讓司機每天繞三個街區接你。“他擡手撫過她頸側跳動的血管，“現在，你要我在公司和你裝陌路人？“

雨點砸在玻璃上的聲響驟然密集。李艾莉感覺耳後的皮膚開始發燙，像被火星濺到的絲綢：“并購案期間傳出桃色新聞，對集團股價...“

“夠了。“水晶杯砸在岩闆台面上發出裂帛般的脆響，李蘇赫抓起車鑰匙時腕表擦過她鎖骨，“既然你這麼喜歡當隐形人，不如把主卧衣櫃裡那些裙子都換成十元T恤。“

密碼鎖發出急促的報警音時，砂鍋裡的湯汁早已熬幹。李艾莉望着料理台上凝結的褐色焦痕，突然發現珍珠耳釘少了一隻。

接下來三天，總裁專用電梯的鏡面照出李艾莉日漸蒼白的臉色。她數着頂樓套房門縫裡漏出的光，直到第七天發現保潔在更換玄關的百合花。

“李總這周都沒回這邊。“新來的實習生抱着文件壓低聲音，“聽總助說一直在南郊别墅見投資人呢。“

李艾莉簽字筆尖在紙上洇出墨點。她今天塗了李蘇赫送的鎏金口紅，此刻卻覺得唇上像糊着層朱砂。茶水間鏡子裡晃過顧心安的絲質襯衫，那抹孔雀藍讓她想起暴雨，仿佛聞見李蘇赫身上沾染了晚香玉。

“艾莉姐，這份預算表要李總簽字...“實習生怯生生遞來文件夾，指甲上還粘着水鑽貼紙。

頂樓走廊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聲響。李艾莉在雕花木門前站了足有兩分鐘，直到聽見裡面傳來瓷器碎裂的動靜。她推門時特意将文件夾豎在胸前，像舉着面脆弱的盾牌。

“誰準你進來的？“

李蘇赫從文件堆裡擡頭，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比上個月收購案談判時更冷。李艾莉注意到他左手無名指上的家族戒指換了方向，寶石切面朝内扣在掌心。

“亞太區的季度報表...“她向前半步，看見他頸側有道新鮮抓痕，暗紅血痂像落在雪地上的紅梅。

鋼筆尖劃破紙頁的聲音格外清晰。“知道了，放桌上。“

李艾莉後退時撞到會客區的黃銅擺件，金屬冷意透過襯衫刺在後腰。她數着退到門邊的步數，在關門瞬間聽見内線電話響起：“顧秘書，把我休息室的床品全部換掉。“

更衣室鏡面櫃門映出她鎖骨處的淡青淤痕，是那晚被腕表刮蹭的印記。李艾莉解開兩顆襯衫紐扣，突然發現珍珠耳釘嵌在胸針的鸢尾花紋裡。冰涼的觸感貼上心口時，茶水間傳來刻意壓低的議論。

“聽說顧秘書今早從總裁休息室出來...“

“怪不得能空降總經辦...“

“噓——“

她将冷掉的咖啡倒進洗手池，褐色的液體打着旋消失在排水口。手機在口袋裡震動，特别關注提示音響起時，李艾莉看着鎖屏上跳出的消息預覽，忽然想起暴雨夜那條未讀短信。

「九點十七分停車場見，敢遲到就...」

水龍頭開到最大，飛濺的水花打濕了珍珠耳釘。鏡子裡有人走進來，孔雀藍衣角掠過她發梢：“李主管臉色這麼差，要不要試試我的遮瑕膏？“

小朱的聲音像浸過蜜的銀針，李艾莉轉身時撞翻化妝包，口紅滾到對方漆皮高跟鞋邊。她看着那支熟悉的鎏金黑管被撿起，聽見帶着笑意的提醒：“顔色太豔了，不适合裝小白花呢。“